趙一彪見主公為自身報仇一事如此盡心盡力,心中既感激,又不安。天色昏暗,黑夜也不曾察覺他神情變幻。隻見對麵一人撐地爬起後,突然彎膝跪倒。

黑夜正自詫異,隻聽見趙一彪激動道:“且聽屬下一言,主公心意,一彪已領,但報仇之事莫要再提。若是橫生枝節,多造事端,一彪萬死猶輕。”

“無需如此,”黑夜連忙起身,將趙都統扶了起來。他抓住趙一彪肩頭,認真說道:“一彪兄弟,此言差矣,你既已入夥,便是自家人。見外的話不必多說,這是其一。其二,我等心中俱有宏圖,怎可為此等小事畏首畏尾。若事事退讓,如何爭得了天下?再者,此番與公子瑜交鋒,亦可管中窺豹,衡量大陸勢力。”

眾人聽得黑夜這番言語,均暗暗稱讚。此主注定不凡,一旦越出淺池,定可化龍。當下心中更是堅定,誓要永久追隨。

黑夜安撫了趙一彪,繼續盤算今夜計劃。原先設計小隊突襲,如今情況有變,此計便落入下乘。

黑夜思慮良久,這才沉聲道:“捷天,你可有把握潛入營地?”捷天不敢妄言,但不曾推脫:“營地情況不明,此時斷言甚早。屆時即便無法潛入,我也有辦法探知營房情形。”

“好。”黑夜心中稍定,又說道,“對方已有警惕,李應威脅最大。我們必須將其誘出,設伏滅殺。趙統領,你作誘餌,可有把握?”

“主公放心,一彪必定完成任務。”趙一彪許諾。

“坑殺李應,對方勢必驚動,營地至少傾出半數兵力。此時刺殺,利弊皆有。捷天你於兵營另一處設伏,目標可鎖定盧卞草或是公子瑜其中一人。可使用特殊箭矢,務必一擊致死。”黑夜吩咐,目視捷天。

捷天乃夜間幽靈,他自信滿滿:“放心,必定萬無一失。”

黑夜又對兵士說道:“你等俱設伏李應,無論成功失敗,均策馬奔離。不可直接返回湖中島,若無追兵,於梅掌櫃莊園東側十裏地集合。若是有人追趕,直接向北。奔行至露營湖泊正北五十裏,等候大隊人馬匯合,期限為五天。過期仍未歸隊,可返回湖中營地,自有人接應。”

“諾!”二十名精英兵士齊聲應道。

“我與菜飯,等捷天成功後,突襲營地,製造混亂。我再重複一次,擊殺優先順序。李應,盧卞草,公子瑜。李應可擒拿,其餘二人,殺。”

大家敲定細節後,便繼續朝盧卞草營地進發。但人力有限,怎能算無遺漏。隻在一夜間,獵人與獵物的角色,卻是輪番轉換。此是後話,暫且不提,且說眼下。

月色不明,星光不顯。十月秋深,這樣的天氣真不多見。潮濕的空氣,吹來一絲冷意,恐怕是一場秋雨一場寒。捷天與黑夜從熱帶雨林出來,對這裏的氣候有些不適應。

三十七、八裏路,足足走三個小時。估測距離營地不遠,黑夜等人紛紛下馬。巧在路邊剛好有些高低樹木,雖然麵積不大,但二十多人,尚可隱藏。

機會隻有一次,黑夜將一罐藥劑遞與兵士,吩咐他們浸泡箭頭。

捷天先行,眾人靜候消息。

半個小時後,捷天返回,躲入樹林,帶回一身血腥。

“崗哨很多?”黑夜連忙發問。

“東西路1300米範圍,兩側120米內,暗哨4人,均已解決。”捷天的聲音有些喘息。

“營地如何?”黑夜問道。

“東西190米,南北140米。營房42座,西側20座是空房。整個營地不見燈火,士兵均和衣而臥。營地內遍布哨崗,營內兵士共200人左右。”捷天應答。

“盧卞草、公子瑜、李應三人可曾探得?”黑夜又問。

捷天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索。過了好一會,他才應聲道:“盧卞草好辨認,確定在士兵營房,未受傷。李應不好找,但崗哨兵士中有一人服飾怪異,身形奇特。此人胸肌發達,手臂超長,或許是李應。公子瑜不曾見得,會不會換了兵士服飾?”

“公子瑜目標不明,放棄。好了,現在十點。”黑夜看了一下左手的手鏈,提醒眾人。隨後,他立刻下令:“無論成功與否,一小時內必須撤出十五裏,哪怕放棄馬匹,徒步撤退。現在開始!”

捷天如同幽靈般,沒入黑暗,飛速朝營地奔行。勢必趕在趙一彪引誘之前,完成設伏。

一刻鍾後,趙一彪翻身上馬,黑夜坐到菜飯背上。

“噠噠,噠噠,”清脆的馬蹄聲撕裂黑色曠野。趙一彪弧線行進,於馬上取弓,搭上特製的大號爆裂箭。這箭矢是清月動用了火係魔核庫存,特意製成。

三百米,動靜全無。兩百米,黑夜已至營地高空。一百米,趙一彪雙腿猛一夾馬腹,“唏律律~”健馬長嘶。

手中並不停歇,彎弓搭箭,瞄準營地中央,便是一箭射出。

隻見一道黑光一閃而逝,奔向營地中央。那黑光在半途突然亮起,化作一道流星……

趙一彪收了強弓,勒馬轉身。他猛一抖韁繩。那馬匹,便如離弦之箭,朝來路急馳。

流星驀然大放光明,沒入中軍帳。隻聽“轟”地一聲巨響,特殊箭矢爆炸,將營房掀上了半空。

營中頓時混亂一片:叫罵聲,碰撞聲,腳步聲,馬嘶聲,聲聲入耳,吵雜不斷。盡管早有布置,但兵士也被一反常態的突襲,弄亂了手腳。

隻見營地中竄起一人,單腳瞪地,身形向高空躍起。左手擒弓,右手搭箭拉弦。隻聽“嘭”地一聲弦響,那箭矢便朝營地外馬匹背影直追而去。

空中那人並不停歇,身形直接落到馬背上。右手一刀砍斷拴馬繩,左手一抖韁繩,朝箭矢落下處直追而去。

人群哄鬧稍停,陸續有馬匹奔出,沿大路朝營外正東方向追趕。

趙一彪聽聲辯位,左腳一鬆腳蹬,右手一勒馬頸。一氣嗬成,整個人便側翻到馬匹右側。一隻箭羽,從馬鞍上方呼嘯而過。

趙一彪左手搭住馬鞍,返身坐好,身形低伏。一人一馬,向小樹林奔去。

誰也沒料到,又一抹黑色流光在西側空營亮起。那黑光在空中瞬間變化,有慘綠光芒透出,似鬼火燃燒。

正是捷天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