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陣法完成還有近一天時間，黑夜就在峽穀中央打坐。這幾日收獲了大量的人工合成能量晶石，幾乎把他的精力耗盡。他必須趕在陣法完成之前，爭分奪秒地恢複。
忽然之間，大地晃動起來。
“地震？不可能！”黑夜霍然睜眼，起身站穩。
整個營地亂成一片，無論是人類還是獸人，曆史上都不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燭龍！”黑夜向負責陣法的紫衛傳遞念頭：“陣法還要多久才能完成？”
消息很快就反饋過來：“主上，因為有劉鋒負責控血，比預計時間要快，但至少還需要三個小時。”
“越快越好，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黑夜一邊吩咐燭龍，一邊開始召集屬下的頭領。
營地中盡管慌亂，但有軍隊的威懾，不曾出大亂子。
沒多久，一眾手下都搖搖晃晃地趕了過來。
“我有一種不好的猜測，這裏，也就是試驗場，很有可能就要破碎了。不要問我理由，沒有時間解釋了。你們都作好最壞的打算，將已經指定的人員圈到陣法內，隻要陣法完成立刻開啟。”
“但是人員還沒有完全篩選完畢！”黎江連忙出聲。他已經站立不穩，勉強扶著一塊岩石倉促道：“新納降的部族人員比較複雜，還需要一點時間。”
黑夜伸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沒時間了，立刻將已經選好的人員集中到陣法內，其餘的人，我也不斷決他們的生路。可以向陣法靠攏，但能否能離開，就看他們的運氣了。”
已經聚集的人員，不準離開。
他掃視了一下周圍，向十二紫衛吩咐道：“我現在傳遞給你們六芒星陣的構建方法，你們立刻施展，以我們在場的核心人員為中心，形成複合型的守護鎮。”
“是，主上。”十二紫衛應下後，立刻開動起來。
慌亂的人群，向峽穀中湧了過來，不斷地靠近六芒星陣。
“到底怎麽回事？”捷天湊了過來，小聲問道。
作為最可靠、最信任的自家人，黑夜自然不用對他隱瞞，他將捷天拉離人群小聲道：“我猜測，這處試驗場應該是一個人造的獨立空間。以前通過外界補給以及係統循環運作，維持基因變異的人類生存。但是前不久前霧氣消失，生存的條件巨變。我懷疑，是這處獨立空間的外界供給應該斷掉了。”
“那怎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最關鍵的時候出亂子？”捷天依舊疑惑。
黑夜本想說明試驗場是太空中的一顆小行星，但一時半會講不清楚，他索性換了個說法：“維持這處試驗場的動力源，好比家中那把狙擊槍的能量彈匣，也就是我們頭頂那些昏暗的星星。”
黑夜說罷，伸手向天空一指。捷天抬頭朝天空望去，似懂非懂。
“這樣一顆動力源，就相當於幾百萬個能量彈匣，甚至更多。如果你有能力把這東西弄到手，你會怎麽辦？”黑夜循循善誘。
“怎麽著也得摳下一大塊來，否則我會睡不著的。”捷天來了精神，心中有了一些猜測。
黑夜聲音更低了，他神神秘秘道：“前兩天，我和紫姬風鈴一直在上麵，已經弄了好幾顆。”
“真的假的？”捷天根本不信：“那麽大個兒的東西，你裝在哪裏？”
“回去以後，我弄出來給你看，現在你別管那麽多。”黑夜也沒那麽多時間解釋，索性打了個馬虎眼，一臉苦澀道：“本來這處空間，應該還能維持一段時間。我也沒料到，動了幾顆這樣的東西，竟然會導致這樣的異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換作是我，也難以拒絕那樣的誘惑。”捷天感慨了一聲，不再多話，扭頭走開。
黑夜一把拉住他，往四周偷偷地掃了一眼，這才嚴肅道：“千萬要跟緊我，萬一陣法來不及完成，我盡量傳出去百人。”
說話間，搖晃更厲害了。
許多感知敏銳的人，察覺到空氣開始稀薄起來。整個實驗場不斷產生變化，大地開裂，天空被撕開，這一幕如同世界末日。
更可怕的是，峽穀本來就是處在地質構造的板塊邊緣，連陣法中也開始出現裂縫，而且在不斷擴大。
黑夜連忙高聲吼道：“瘋子，控製好陣法中的血液，千萬不要流失。”
“嗯！”劉鋒匆忙應了一聲，臉色漲得通紅，控製方圓百米內的血液，實在過於吃力。
“燭龍，陣法好了沒有。”
“快了，馬上就好。”
“如果你不想失去好不容易獲得的身體，就給我再快一點！”黑夜在精神層麵吼道。
“好了，現在倒計時開始。”燭龍開始數數：“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不斷有人類和獸人擠進陣法圈內，像壓縮罐頭一般，挨挨擠擠地貼滿。在這樣的危機下，這兩個物種之間，竟然暫時忘卻了仇恨，緊緊地收攏在一起。
“七十七、七十六……”
峽穀兩側的山崖開始抖動，大塊的石頭不停地滾了下來。陣法的邊緣，已經出現了近兩米寬的裂縫。如果再不啟，一旦陣法毀損，所有人都將交代在這裏。
“神說，要有光！”黎歌的聲音突然在人群響起，嘈雜的聲音頓時被壓下去一半。
黑夜身形浮空，雙手做了個撕裂的動作：“我說，一定有光。”
人群徹底安靜下來，抬頭望向天空。隻見上空的那顆人造光球，突然爆開，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光明神！”人群中爆發出呐喊，在最危險的時刻，他們撈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無論祈求是否有用，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說，光明會給我們帶來指引！”黑夜話音一落，爆發的強光頓時收攏，如同一道通天的光柱，向下方罩來。
“光明，光明！”陣法內擁擠不堪，無法跪拜，但不管信徒也好，常人也罷，統統作出虔誠膜拜的姿勢，高振聲威。
“光會給我們指引方向，衝破黑暗，到達富饒的彼岸！”黑夜不得不神棍下去，如果沒有這番施為，也許等不到陣法完成，整個人群就會因為慌亂而崩潰。一旦毀損了陣法，所有人都必死無疑。
“四十四，四十三……”燭龍繼續倒計時。
黑夜繼續高聲發布“神諭”：“以我光明神的名義，賜予你們光明神國子民的身份，允許你們到達彼岸之後，創建自己的國度。隻要信仰尚存，必能到達彼岸。”
人群中竟然湧現出濃鬱的白色光芒，這一刻，信仰之力如海嘯般爆發。
“二十二、二十一……”
黑夜雙手揮舞，金色的光柱籠罩人群，向身下的陣法中滲透。隨後，金色的光芒開始旋轉，將陣法包裹在內。
“讓我們一同為離去倒數吧，彼岸就在眼前。”黑夜向人群中緩緩降落：“十、九、八、七……”
人群立刻回應，聲音回蕩：“六、五、四、三、二、一。”
倒計時剛一結束，四周的光亮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稠的血色。所有人都感覺到身體和思維被無限拉長，仿佛穿行在五光十色的奇異通道內。
很快，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失去意識，陷入昏迷。
唯一清醒的，隻有黑夜。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不能睡，有兩點非常關鍵。
可以把眼下的這個陣法比作一艘極速航行中的太空飛船，現在這艘飛船準備衝破一處空間，如果破開空間壁障，就可能回到青銅試煉場。一旦被空間壁障阻隔，所有人必死無疑。
一般的傳送血陣，以前可以正常使用。
但是整個空間被鎖止後，空間壁障變得堅固無比，如果沒有巨大的能量，根本無法破開。他和他的光明能量，是關鍵中的關鍵，這也是獸人薩爾一定要找到他的理由。
黑夜將導入陣法中的光明之力收縮，形成一個螺旋形的巨大椎體，狠狠地向行進的方向刺去。
“破！”
但前方的阻力，越來越大，似乎這股力道不足以破開。
他心中一冷，準備啟動第二道備用方案，套用陣中陣，隻帶複合六芒星陣當中的那些骨幹離開。
隻破開一個小洞，相對而言要簡單了許多。
但是這個選擇，實在太令人糾結了。好不容易積攢了這麽大的家底，一下子要完全放棄，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到底要怎麽辦才好，他心中也慌亂起來。
萬般思慮隻在一瞬間，下一刻不作出決定，唯有死路一條。
黑夜一狠心，將光明能量壓縮，變成隻覆蓋六芒星大小的椎體，以更快的速度向前方突去。
成敗在此一舉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黑夜索性閉起雙眼，等待結果。
“滋！”精神層麵，那種磨牙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卻是越來越弱。
“完了，”黑夜暗歎一聲，神智逐漸昏迷，如同陷入無盡黑暗的深淵。
他猜到了開頭，卻沒預測到到結局。
昏迷之前是這樣，昏迷之後依然如此。
……
（下一卷雲起龍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