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剛通過二級營養艙進入到家園的凱撒,發出撕心裂肺的呼號。他的腦袋混沌一片,似乎自己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被困鎖在某個地方,隻要一掙紮,便是劇烈的刺痛。
他嚐試著掙紮了幾次,發現那處封印越來越緊密了。到了最後,他竟然與那一部分自己失去了聯係。他光著身體,像死狗一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凱撒終於感覺自己能動了。起身四處看了一眼,心中鬆了口氣。太好了,這裏是自己預留的一處老巢。
這處老巢建立在一顆小行星的中間,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
凱撒先找了一套衣服,把身體遮蓋起來,然後奔出自己出現的地點,進入到一個全金屬構造的長廊。
空中掃過一片光網,在凱撒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後繼續運動。
這是入侵防禦係統,如果掃描到的不是他本人的ID,隱藏的武器就會自動攻擊,將入侵者打成篩子。在情況極其糟糕的狀況下,還會啟動自爆功能,將這一處地點引爆。
凱撒在通道內奔行,拐了幾個彎之後,將一道門打開。
裏麵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大廳裏沒有其它的事物,隻有一個虛擬的立體光球。凱撒奔到光球附近,揮動雙手,開始操作起來。
“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凱撒手上不停,眼珠急速轉動。光球中的虛擬影像不斷閃現:“找到了。”
這是一個極其先進的信息接收係統,會自動存貯並分析各種公共頻道的消息。
家園35005突發事件,空間被鎖止,星際交通中斷,恢複事件未知。
“35005年,怎麽可能?”凱撒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喃喃自語道:“我竟然死了兩千多年。不對?我竟然在棺材中沉睡了兩千年。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兩千年,就算有能量供給,躺在棺材也化作了灰飛。迷途者曆史上最長壽的,也沒聽說過有存活兩千年的。
凱撒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落魄地望向光球中的信息。
“哈哈哈,”他笑得眼淚都出來:“兩千年了,我找誰報複去,誰能比我活得更久?”
凱撒手舞足蹈,狀若癡狂。
但他很快就愣住了,因為不對勁。
他在家園中死亡之後,安身的金屬棺最多在“新月盾”中存在十年。十年之後,就會進入垃圾區,然後被拋離母艦,成為太空垃圾。即便這裏垃圾被不法商人收集,並運輸到自由區的大陸上,怎麽可能耗費近兩千年的時間?
聯想到進入家園時,身體似乎被慘痛地分割,他立刻想到,會不會是有人在安排這一切,而且自己當時的死亡也是被人故意安排的。
這樣說來,矮子發現我,也是被人安排的?
不可能,不可能,沒有人能夠計算到兩千年以後。凱撒不住搖頭,邏輯上說不通。會不會是我搞錯了時間?凱撒冷靜下來。
他盤膝坐好,收斂心神,將自己從家園裏脫離出來。
在脫離的一瞬間,他似乎又察覺到遠方那半個自己的存在。但這種感覺隻是一瞬間,隨即又消失無蹤。
“啪,”金屬蓋被推開。凱撒從裏麵爬了出來,將胃裏的劣質營養液嘔吐幹淨。
“大叔,”兩個丫頭連忙跑過來,捧過來衣物和飯食。
極度饑餓,凱撒將身上擦幹,穿上衣服,然後狼吞虎咽起來,嘴裏含糊不清道:“我在裏麵呆了幾天?”
“九天!”安妮一臉肯定道。
“九天?”凱撒愣了一下,嘴巴裏的米粒掉了一地。難道那段頭疼的時間,竟然折磨了自己九天?他朝小丫頭問道:“冷鋼和麗娜呢?”
傑西卡連忙接話:“麗娜老師發現了一個有趣的地方,就是我們來時經過的那個武器店,他吩咐過我們,如果你醒過來,可以去那邊找他。房車他們開走了,給你留了一輛哈雷摩托車。”
凱撒匆忙扒完飯粒,抓了一個水果在手裏,吩咐兩個丫頭在房間裏不要外出之後,連忙衝出總裁套房,坐電梯下了樓。
路過前台的時候,他將一袋子元精遠遠地丟了過去,吩咐再加十天的居住時間。前台的服務生和上次見過他的客人,已經驚訝得合不攏嘴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闊綽客人。
用來招待大集團分部經理以上級別的總裁套房,竟然被人家當做出租屋一樣居住。幾名年輕的女性,忍不住朝凱撒拋去一堆媚眼。
凱撒哪有心情理會這個,他一陣風似的衝出屋外,找到哈雷摩托,啟動之後,一溜煙地出了酒店,趕往來時路過的烏茲武器店。他必須要找冷鋼和麗娜問清楚,今年到底是家園的那一年,會不會是自己的信息出了錯。
武器店裏,依然是那個打扮怪異的青年人在招攬生意。凱撒當初刮過他一眼,有些印象。他衝到店裏,不等年輕人說話,便直接道:“來你們店的矮子和美女在哪裏,帶我去,我是他們的同伴,有急事找他們。”
見到年輕人還有些不太樂意,他摸出一個小袋子,丟了過去:“帶路的小費。”
“多謝,多謝,請跟我來。”流裏流氣的年輕立刻殷勤起來,把他帶到武器店後麵的一個院子裏。院子不大,四周應該是庫房。
進入到一間庫房裏,年輕人拉動角落裏一根不起眼的鐵鏈,地麵上頓時露出一條通道。他在前麵引路,凱撒跟在後麵。
這個城市有供電,所以地下通道內光線還可以。
走了一段路,前麵傳來一陣機械的響聲。凱撒側耳傾聽了一下,露出疑惑的神色。前麵的年輕人似乎心有所感,轉頭解釋道:“這是我們的改裝車間,我們擁有整個布拉格最好的槍械改裝師,可以改裝任何槍械。你的那兩位朋友,不僅訂購了一些槍支,還提出部分槍支的改裝要求。”
“嗯!”凱撒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他心中盤算,自己也算是這方麵的行家。
腳下不停,很快便到了車間內。凱撒一眼便瞧見冷鋼和麗娜頓在一處機床旁邊,同一位戴著眼鏡的白胡子瘦老頭在溝通什麽。
聽到腳步響,冷鋼把頭抬起來,見到是凱撒,立刻露出笑容:“死人臉,你怎麽來了,這幾天情況如何?”
“矮子,你過來下,我有點急事要和你說。”凱撒露出微笑,朝同樣望向這裏的麗娜打了個招呼。
冷鋼連忙起身,走到凱撒附近。
“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我還要到外麵看店。”年輕人把人帶到,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開。
“謝謝!”凱撒有禮貌地回應了一句,目送年輕人走遠後,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急促地朝冷鋼道:“快告訴我,今年是哪一年?”
“哪一年?”冷鋼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還是立刻回應了:“35005年,你怎麽了?”
凱撒臉色頓時沒了血色,自己果然是兩千年的老妖怪。
“矮子,我知道你是軍方的人,你有沒有辦法,把我從家園的自由區弄到其它的常規區?”凱撒匆忙道,隨後又提到了一個星域的名字。
“暗黑星域,你去那裏幹什麽?”冷鋼一臉疑惑。
凱撒追問:“別管那麽多,你有沒有辦法?”
“辦法是有,不過現在不行。”冷鋼搖了搖頭。
“為什麽?”
“空間被鎖止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恢複。而且你要離開自由區的話,最好是同我們一起返回母艦主體星係,這裏是很困難的。”冷鋼解釋了一下。
凱撒焦躁地踱了兩步,抬頭道:“那你們什麽時間回去?”
“等任務完成。”
“什麽任務?”
“機密,無可奉告。”
“靠!”凱撒暴了粗口,他繼續道:“如果不能脫離自由區,我就不能兌現給你的承諾。你也知道,在自由區的諾言是沒有效益的。”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我不著急。”冷鋼見到凱撒吃癟,似乎心情好了不少。這些天來,他被眼前這個家夥折騰得夠嗆,不僅到處指手畫腳,竟然還挑撥他和麗娜之間的關係。
凱撒察言觀色,他可不同於冷鋼那一根筋的腦袋,很快便猜了這個家夥為什麽不爽。他露出邪惡的笑容,準備在冷鋼的傷口上撒了把鹽。隻見他朝冷鋼招了招手,意思他附耳過來,然後神神秘秘道:“你知道愛麗絲也去過家園麽?”
“什麽?”
“C類身份,被係統忽視的入侵者。”
“哦?”冷鋼被凱撒的消息吊起了胃口。
“中世紀的貴婦啊,床上經驗那叫一個豐富啊。”凱撒搖頭晃腦道。
“我日……”凱撒剛暴了粗口,連忙把後麵的音節吞了回去。他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道:“回去你就給我把那個愛麗絲趕走,否則別怪我翻臉。”
“這個怎麽可以呢!”凱撒懶洋洋道:“如果你有辦法讓我盡快返回家園,離開自由區,我倒是可以考慮。當然,你的任務,我幫你一起完成。而且,我可以保證,不會泄露分毫。”
“死人臉,你可別過分了。”冷鋼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軍區的任務,不可能泄露,違反了軍規,下場很可怕的。
“好了,好了。”凱撒打了圓場:“跟你開玩笑呢,不會讓你為難的。我不需要知道你的任務是什麽,但我的確可以幫助你,盡早完成任務。我必須要回到家園暗黑星域,我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好,這件事情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得給我收斂點。”冷鋼總算抓到點凱撒的把柄,老實人也狡詐起來:“以後你來開車,我的床還給我。對了,還有我的雪茄。”
“切,”我當多大點事呢,“都依你。”凱撒搭著冷鋼的脖子,一同走向麗娜。
“胡子,成了,快點來。”麗娜剛好抬起頭,她同那白胡子老頭溝通成功,好像有了了不起的收獲。
“什麽好東西,讓我來品鑒品鑒。”凱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