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還是不脫?

姑且不論清月事後的反應,隻是自己心裏的這一道坎該如何跨過?

正當黑夜愁腸百轉的時候,突然聽到“嚶嚀”一聲。黑夜一驚,連忙俯身查看。就看到清月嘴裏哼哼不斷,寶石般的眼睛也開始泛白,臉色越來越差。

必須要下決斷了。

恍惚間,腦海中湧出一段記憶:

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

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已乎?”

子曰:“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

“什麽是君子,不憂愁,不畏懼。這樣就行了嗎?若是自我反省,問心無愧,怎麽會有憂愁和畏懼?”黑夜恍若麵對魔藤時的捫心自問。

這都上升到君子的高度了。自己若是再扭扭捏捏、婆婆媽媽,莫說這君子了,連男人都快做不成了。再說呆在巨蛋裏的時候,雖然模糊,但該看的都看了。現在還扭捏個啥?

脫!必須脫,立刻動手。

黑夜差遣菜飯出去獵食,自己動手清理清月的衣物。

入眼是白花花的一片,觸手是細膩柔滑。黑夜強忍著荷爾蒙揮發的衝動,趕緊尋找致命傷口。發現了!隻六足的扁體昆蟲正叮在清月的脊椎處,細長的錐形尖針事物已紮入清月體內。

蝽錐!一定是那種可怕的吸髓蟲。以生物的骨髓為食,並向骨髓和鮮血中注入蟲卵繁殖。脊髓被抽,難怪清月會露出痛苦的表情。若是等到注入蟲卵,恐怕……

黑夜嚇出一頭冷汗,好在這些日子元精沒白吞,多少了解到一些毒蟲知識。

他不敢多想,迅速捏住核桃大小的蝽錐,小心地將其啟出。寸把長的針形事物,從清月的背脊處一點一點脫離。黑夜一把甩掉蝽錐,狠狠地踩了幾腳。這才鬆了一口氣,伸出胳膊揩了一把額頭,心道好險。若是再猶豫些時候,恐怕這白花花的清月可就得交代在這裏了。

再看清月臉色,已經緩和許多,呼吸也勻稱起來。

將清月平臥,黑夜這才檢查起她胸前的一處傷口。長一寸,有黑血滲出。這位置呢,好巧不巧,恰恰在那一對大白兔中間。

“好一對人間‘胸’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黑夜默默叨念,“鵝米豆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鵝米豆腐,鵝米豆腐!”拋開腦中雜念,仔細查看傷口。黑夜又伸手摸了摸清月額頭,入手微燙,棘手啊。

必須盡快處理!

原始森林裏的大熱天,一旦出現傷口,極容易感染。感染以後,麻煩就大了。黑夜憂慮之下,連大白兔帶來的激動也消退了。

傷口有黑血,估計是有毒。得切開傷口,將毒血流盡。這個世界沒有手術刀,也沒有消毒工具。看來隻能作應急處理了。

朝四周察看了一下,黑夜迅速竄到二三十米外,撿回來幾截枯枝,又從箭囊中抽出一根火係術法箭矢。將箭頭插入鬆軟的枯木後,他猛地一摁箭杆上的機關。箭頭中的火球術被引發,枯枝燃燒起來。

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滴落。

黑夜抽出匕首,在火苗上烘烤了一會兒,便處理清月胸前的傷口。小心地切開傷口處的腐肉,先將傷口清理幹淨。

詭異!傷口切開後,不見毒血流出。黑夜一急,當即摁住一隻大白兔,低頭對著傷口處就是用力一吸。“噗”,毒血剛入半口,又全部噴了出去。黑夜感覺自己胸口遭到重重一擊,身形不受控製地朝後飛去。一陣騰雲駕霧之後,一個倒栽蔥“噗通”一下,跌入月牙湖中。

好死不死的,清月湊巧轉醒。感覺到有人摁住了大白兔,胸口還有什麽東西在吮吸。腦中頓時混亂一片,一個直蹬腿,就將那不知名事物給踹出去了。

“咕~~”

黑夜灌了一大通湖水,好不容易才將身子翻了個個兒,把腦袋探出湖麵。遠遠地這麽一看,頓時呆住了。

清月已經從石頭上坐了起來,她胡亂地抓些布條掩在胸口。兩隻大白兔在布片中左搖右晃,欲拒還迎。這風景,“嘖嘖”真是沒的話說,可再一瞧清月那表情,黑夜好一陣蛋疼。

麵若桃花,嬌豔欲滴。隻是那兩行清淚,若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小精靈弱弱地開口:“小師弟,你怎麽可以這樣。人家,人家……”得,說不下去了。

黑夜埋怨不已:“我的大姐咧,你咋就不能多昏迷個三五分鍾呢。”但這話說不出口。

黑夜正了正麵色,又清了清嗓子:“師姐啊,事情是這樣滴……自從我們趕到打鬥現場的時候呢,你突然昏迷了。然後呢,小師弟我人品爆發,神力蓋世……最終,正義戰勝了邪惡,英雄趕跑了壞蛋。嗯嗯,就是這樣滴。後來呢,我們要尋找一處安全的歇腳處。但是咧,師弟我遭逢大難之後,突然失去了感知。以至於路上的毒蟲無法閃避,不信你看看……”

黑夜連忙指了指又紅又腫的大象腿,還把胳膊上刀口割傷的地方給露出來。他嘴上又跑起了火車:“小師弟我披荊斬棘,曆盡萬苦千辛,經曆九九八十一難,終於……我呸,這都火車都跑哪兒了。反正呢,終於覓得這一處山穀。然後呢,小弟發現師姐麵若紙灰,命不久矣。我呸,我呸呸呸,真是不吉利……反正呢,師姐當時的情況很危險。”

“小師弟,是真的麽?可是這和我的衣物有關麽”清月可憐楚楚地看著黑某人,又害羞地說道,“師弟,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有點害怕……”

暮色漸濃,天邊虛月漸明,又是孤男寡女滴……我勒個親娘欸,真是要命的小妖精,這不是誘惑人家犯罪麽。

好在黑某人灌了一通湖水,冷靜了不少。於是他強行壓下心頭的衝動,將脖子朝邊上一扭,連忙解釋道:“這個呢,師姐危在旦夕,為兄六神無主。情急之中,想到了老家老家的一種土辦法。隻好將傷口切開,將體內的餘毒吸出來。如果毒素殘留在體內呢,不僅病情會繼續惡化,而且傷口會結成很難看的黑疤。”

聽得黑夜這麽一說,清月心中的疑慮倒是去了八成。黑夜連忙乘熱打鐵:“對了,剛才師姐背脊處還叮了一隻吸髓蟲。那個蟲子被我踩爛了,就在你身邊。”

清月那邊沒聲音,黑夜也不敢多瞧。手忙腳亂地劃了兩下,趕緊從湖裏往岸上爬。猛不丁地,聽到小精靈發出蚊子一樣的聲音:“那個,那個,小師弟。是不是可以幫我把剩餘的毒汁也吸出來?”

黑夜聞言一個哆嗦,腳下一滑,又掉進水裏了。口中胡亂嚷嚷道“我勒個親娘欸!這個實在太曖昧了,我勒個親娘欸。這個,這個……”

黑某人又一陣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爬上岸,偷偷地瞄了清月一眼。該死的大白兔,咳咳……黑夜清了清嗓子,收起猥瑣的表情,正色說道:“好吧,不過小弟正值年少,血氣方剛。恐怕,那個……那個有些把持不住。不若師姐先把衣物套上?”

“嗯~”那邊傳來蚊子般的應答,又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待到聲響全無,黑夜大大這才響應清月的召喚,上前療傷。

樹影婆娑,月色如水。

兩個身影依偎在一起,遠遠地,傳出一陣曖昧的話語聲:

“小師弟,來吧!”

“哦,哦,來了來了。”

……

“可不可以,把眼睛閉上。”

“曉得,曉得。”

……

“哎呀,好癢啊,不是這裏啦!”

“是嗎?我找找,找找。”

……

“唔,你可不可以輕一點。”

“唔,唔,唔……。”

……

“咦,小師弟,你怎麽出血了。鼻子是不是受傷了……”

“我了個丟!”

黑夜大大全身透濕,分不清湖水還是汗水。好不容易熬到香豔療傷結束,他連忙逃到湖邊,將口中毒藥洗漱幹淨。小心髒卻還是不爭氣地“砰砰”亂跳,腦中亂哄哄的。

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陣清喝:“哼,小小野獸……

話音未落,一根碗口粗的木混在空中劃了個半圓。黑夜猛一回頭,就看到木棍抽打在一道黑影身上。

又聽清月彪悍道:“居然敢偷襲老娘。“當老娘……我呸,當本小姐吃素的!”

黑暗之中,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委屈地眨了眨。

“哦!買噶等!”一巴掌蓋在前額上。他閉上眼睛,連忙叫停:“清月姐,快停手。那是菜飯!”

“咦……真是小菜飯哩。”清月也看出來了,她不好意思地扭了一下,把小金龍叫了過來:“來,姐姐看看,打疼了沒有。”

小菜飯抖抖索索地站到一邊,不敢親近小魔女,某些可怕的記憶又一次衝擊到了它那幼小的心靈。黑夜趕緊安撫了下菜飯,又將菜飯的變化向清月解釋了一遍。清月聽得雙目異彩連連,看向小金龍的目光熱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