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等人呆在十裏灘的時候,雀山附近,卻並不寧靜。來了許多的陌生人影,一些奇奇怪怪的事物被不斷投放。那些人目的性並不強,似乎作出一副廣撒網,多撈魚的架勢。
山脈中地廣人稀,再加上常年都有探險者出沒。所以,這些陌生人影的出現,絲毫沒有引起警惕。這些人並不在附近的小鎮上停留,做完事情後,便隱匿了蹤跡,不知去向。
黑夜等人獲得意外的任務獎勵,又在十裏灘鐵匠鋪裏多住了幾天,主要為了等候冷鋼打造裝備。眾人心懷僥幸,又去街上搜尋了一番,卻是未能再遇到那位奇怪的老者,自然也沒什麽收獲。
離別之前,冷鋼又給他們一個任務,卻吩咐他們回到雀山再打開查看。因為任務會有時間限製,一旦獸皮卷打開,就自動倒計時了。清月覺得冷鋼這次特別囉嗦,當然隻是一種感覺。千叮嚀,萬囑咐,甚至還提醒他們不要過於深入山脈。至於其中原因,冷鋼不願多說,眾人不能強求。自然也就不清楚,山脈中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霍克到市集上買了一些便於飼養的牲口,一同帶上竹筏。
小鎮在身後越行越遠,眾人心情卻是不能平靜。
這一趟十裏灘之行,多了一個肉餅,得了不少武器,私藏了一些紅翎羽。殺了七個人,完成了一個奇怪的任務,卻額外增加了不少疑惑。
黑夜將吃剩的瓜皮,狠狠地拋到水中,濺起一小簇水花。瓜皮便隨著波浪浮沉,漸漸地失去了蹤影。視線轉移到身後的十裏灘,目光中閃爍著一些難以名狀的東西。
經過一次精心策劃的謀殺,一眾人的距離被拉近了。黑夜不再是外來戶,總算正式融入雀山的小圈子。而且,越來越占據主導地位。
捷天有些心不在焉,看向黑夜的目光裏夾雜了些說不清的東西。
“黑夜,你的理想是什麽?”捷天問。
理想麽,好遙遠的一個詞匯,黑夜歎道,卻沒有回答。有些話說來捷天也不懂,科學家,商人,企業家,那是小時候的無知。青春再來一次,是來過了。可惜不再是想象中的那種,奇異,未知,危險。
捷天見黑夜沒回答,自顧自地說,“我要做一個偉大的盜賊,劫貧濟富,行俠仗義。”
“會有機會的”,黑夜拍拍猴子的肩膀,他並不反對人有追求。但接下來,卻是話鋒一轉:“理想的前提是,我們要能活下去。”
“活下去”,這樣的念頭,在四個人的心中都變得緊迫起來。
冷鋼在眾人的眼裏變了味道,漸漸地有些陌生。黑夜掏出一把手弩,狠狠地扣上弦,他並未加裝箭矢,隻是扣動扳機,放了聲空響。這玩意隻有巴掌大小,卻能達到一百多米射程,若不是親自測試過,有誰敢相信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在思考一些事情,返回雀山的路,變得格外短暫。
日升日落,這已經是回到雀山的第二天。
一場血腥殺戮後,眾人變得成熟起來,卻始終不敢懈怠。霍克在竹林苦練長劍技,吸納自元精的技能叫做月牙斬。他體內的能量器官雖然尚未成型,卻已經可以施展出來。
隻見霍克拋開盾牌,雙手握劍,作馬步站立。
一個深呼吸,擺出起手勢。
忽然間,原本散漫的目光驟然放亮,盯住前方。同時,雙手高過頭頂,將長劍猛地向上一揚。胸中運氣,便是一劍斜劈。
“刺啦”劍身劃過空氣,發出一聲悶響。
初級劍技【半月】:一道白光從劍刃延伸,劃出一道彎月,橫掃正前方。
“嚓嚓嚓,”的聲音,不絕於耳。
半月形能量劍刃劃過竹林,攔腰斬斷一片青竹。可憐的鳥巢從竹枝上滑落,彈出幾隻鳥蛋,摔得粉碎。
收功,平心,靜氣,又是一劍劈出。
小半日的功夫,霍克竟是在竹林中清理出一片空地。地上散落著成片切碎的毛竹,偶有山風吹來,卷起漫天青葉。
清月在院中的榕樹枝椏上打坐,默不作聲。
捷天卻在樹下奔跑,向前急衝出四五十米,空中騰飛的身影,驀然一個轉身,右手掠過腰間,揚出一片虛影。“奪奪奪”,榕樹上插進了一排整齊的鋼針,十幾厘米長的尖刺,幾乎完全沒入樹幹。
黑夜沒有基礎,比不得其他人。但他自有辦法,長槍的基本技法無非就那麽點,他一遍又一遍地反複操練。紮、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舞花。時而突刺,收槍橫掃,時而翻身舞動,抖出一片槍花。
“小師弟,注意了。”捷天提醒。
黑夜凝神,隻見三道黒芒激射而來。他略一收身,槍身急速抖動,炫紫的槍頭點中黒芒,“叮叮”作響。
捷天身形加速,帶出一道虛影。左手倒扣三棱刺,直奔場中。
黑夜持槍,不動如山。
小猴子腳下再度提速,身形頓時虛化起來,劃過一道弧線,手中三棱刺猛然揚起。
黑夜不敢怠慢,左手重重一推,右手一拉,槍身縮緊。一招毒龍出洞,直奔捷天咽喉。
捷天見勢不妙,半途轉了向,身形若同陀螺般旋起,直撲黑夜腳下。
黑夜一槍點空,卻是餘力未竭。當即橫槍一攔,略退半步。
匕首擦槍而過,響起刺耳的摩擦聲。
捷天移形換位,已是繞到黑夜身後。隻見他身形暴漲,匕首向黑夜脖頸處劃出。黑夜隻覺得一陣惡風襲來,他急忙順勢右轉,騰空朝後一跌,挺出一招回馬槍!
捷天不能跟進,隻得避向一側。
三兩個回合耐何不得黑夜,持久戰便無甚意義!
捷天便跳出戰圈,口中稱讚道:“師弟這長槍使得果然有些味道。”黑夜一個鯉魚打挺,翻身收了槍。三兩步向前,搭過捷天肩膀,示意一同到石頭上稍歇。邊走邊謙虛道:“三腳貓的莊稼把式,不值一提。倒是捷天你這貼身纏鬥,一寸短,一寸險,已經是入得三昧。”
光陰似箭,一眾人在山中苦練,恍惚間,便過了大半個月。距離踏上【淘汰之路】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
這一日,四人集合到榕樹下。商議起日後事宜。
黑夜首先發話:“我這幾天練習長槍,也有點心得。但是閉門造車,不是長久之計。我心裏有個想法,同你們說一說。”眾人點頭。黑夜也不矯情,繼續說道:“我建議大家離開雀山,入山捕獵,實戰永遠是檢驗技巧的最佳途徑。”
黑夜的一番話,說中了大家的心思。任務的事情,是可以提上日程了。但出發之前,還需要做些準備。
捷天回到小木屋,將一根一人多高,手臂粗細的木棍提到樹下,說是要做成箭杆。霍克躍躍欲試,抽出“門板”對準木棍中間就是一劍劈下。“鐺”,巨劍反彈,霍克一個踉蹌,退了三五步,嘴上驚奇道:“猴子,這木頭都趕上鐵塊了。”
捷天聞言一臉得意,眉飛色舞道:“這是我在靖明河底發現的,清月姐管它叫沉鐵木,材質柔韌、分量極重、非常適合做弓臂和箭杆。”
霍克不信,硬要再試上一試,將那木棍擺正,屏氣凝神,便釋放出剛學的半月劍技。一劍下去,能量刃在地上犁出一道半米深,四五米長的劍痕,卻硬是沒能劈動木頭分毫。
黑夜好奇心大起,便出聲詢問。清月沒了往日嬉鬧的心思,徑直說道:“這原本應是一截山藤,生長超過三百年。後來落入靖明河浸泡,起碼有600年之久。質地上佳,普通的刀劍,難傷其分毫。”
黑夜驚喜,出言問道:“能不能分割,我和捷天的強弓有著落了。”
清月點點頭,也不多話。她從地上撿起木藤。右手從沉鐵木上撫過,手上的綠光,逐漸滲進木藤。像是感應,又好似溝通。不多時,她便將沉鐵木向空中一拋。
神奇!
沉鐵木居然懸浮到空中。
清月雙手遙遙一托,口中一聲清喝:“轉”。見那沉鐵木飛速旋轉起來。越轉越快,最終竟帶起一片虛影。“分,”清月又喝。沉鐵木突然裂開,無數細長木條如仙女散花般朝四周飛出,最終留出一根兩指多寬的樹心。“斷”,樹心均勻分成等長的四份,從空中緩緩落下。
黑夜和捷天大喜,一人撈住兩根木心。
剛想端詳一番,卻瞥見清月全身酥軟,昏死過去。壞了,黑夜連忙撇了木心,將清月接住。伸手一探鼻息,還好,略微放心,應該是脫力了!
將清月擱於青石上,又吩咐霍克取來濕巾敷住額頭,安心等她醒來。過了小半日,小樹精終於悠悠轉醒,一眾人鬆了口氣。安排清月繼續休息,這才忙起其它事情。
霍克跑去屠宰牲口,製成肉幹。捷天打磨弓臂,並將零碎的沉鐵木木條製成箭矢。黑夜留在小樹精身邊,悉心照料。見到氣氛沉悶,他便回屋取出自製的竹質樂器,吹奏了一曲:
“我要帶你到處去飛翔,走遍世界各地去觀賞,沒有煩惱沒有那悲傷,自由自在身心多開朗。忘掉痛苦忘掉那地方,我們一起啟程去流浪,雖然沒有華廈美衣裳,但是心裏充滿著希望。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看一看這世界並非那麽淒涼,我們要飛到那遙遠地方,望一望,這世界還是一片的光亮……”《張三的歌》飄響在雀山。傷感,又充滿了希望。前路迷茫,卻要逆行而上。清月閃動著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盯住黑夜,露出一絲奇特的情緒。
外麵的世界,陌生而又遙遠。探索未知,卻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