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的夜。星光全無,伸手不見五指。
灌木叢穿出四道人影,正是黑夜四人,他們走得很急。“劈裏啪啦”的雨聲掩蓋了腳步聲。捷天夜可視物,在前麵領路,霍克手持劍盾殿後。
突然,最前麵的捷天一個急停。有陷阱!
“兩點,五十米。”捷天出言提醒。
黑夜腳下一個刹車,連忙把“超感知”探出,延伸到捷天指定位置。發現三五片金屬斜插在地上,周圍橫七豎八倒了不少木棍。
“沒事,已經損壞了,”黑夜確認。在臉上抹了一把,吩咐眾人繼續。
一行人摸黑前進。
“慢一些,”黑夜叫住眾人,“超感知探路穩妥些。”
超感知延伸一百三十米,這是黑夜探查的極限。這種類似作弊模式的探路,簡直無往不利。黑夜揮手示意,一切正常。
遠處山坡上,豆點大小火光正在閃爍,有人影在晃動。
“噢……”
一聲像是受傷的野獸淒厲的嚎叫,撕破了夜空,距離不足一公裏。
眾人不敢怠慢,忙停了下來。
“戒備”,黑夜出聲。霍克舉盾,捷天張弓。
黑夜再探,卻發現偵查距離不夠。
好在沒有氣味,也沒有腳步聲,暴雨是最好的掩飾。
稀稀拉拉的喬木,在暴雨裏搖擺,如同群魔亂舞。
山路難行,半小時才前進了六百米。黑夜他們高度警惕,生怕驚動對方。
好了,目標進入“超感知”探查範圍!
“七人,斥候威脅最大,”黑夜將探知的情況,分享給其他人。示意眾人稍作休整,自己再詳細探查。
“超感知”如同毒蛇,迅速沒入火光處。像一坨爛泥,癱軟在山壁上,又化作絲線,向洞內迅速滲透。
“噢……”又一聲怪叫想起。
好,是鬆田,龜孫子中計了!黑夜已經確認目標,吩咐大家稍安勿躁。
隻見洞中火苗一分為二,從空中降下。下麵的那朵火苗搖搖晃晃,向遠處飄去。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明暗不定,看似快要熄滅。
“捷天,”黑夜一臉嚴肅道,“你守住洞口,距離七十米,戒備。有異動,射殺。”
“好!”
黑夜轉向霍克,繼續指揮:“霍克,守護捷天。”
“嗯”
黑夜說完拉住清月,一同貓腰前行。反握匕首的左手,搭住樹枝,彎腰躬身,牽著清月的右手緊了緊。
入手冰涼,不知道是夜雨帶來的寒意,還是小樹精心中顫抖。
既然開弓,就沒有回頭箭!
黑夜顧不得清月狀況,朝移動的火光處悄悄接近。
前進了五十米,前方的視線清晰了起來。
那道火光一個急衝,幾乎摔落地麵。不一會兒,又升起來。隻見一道人影踉踉蹌蹌,跌跌撞撞,朝前探路。前方拉長一道黑影,應該是個簡易的便坑。
“嘔……真臭”胳膊下意識堵住鼻子嘴,黑夜暗罵。
“超感知”強大,但後遺症也不小!黑夜順著鬆田前進的方向探查,果然是一處茅坑,當真晦氣。
遠處,一個鬥笠,飛到一邊。火光穩住,人影蹲了下去。
水甘藍,的確是好東西,強力腹瀉!黑夜暗讚。
“噗呲……”可憐的鬆田腹瀉不止。
“準備,”黑夜謹慎出聲。
他牽住清月,橫向繞行,三十米,停住。
“放藥,”黑夜吩咐清月。
一滴藥水,浮出竹筒,懸停。
去!
神奇!藥劑穿過雨幕,沒入茅草棚。一滴又一滴……
“咦,哪來的甜味?”鬆田疑惑地自言自語,似乎察覺到了異常。
人影轉了轉腦袋,賊眼溜溜,山羊胡子,一抖,又一抖……
黑夜感覺右手被抓得更緊,清月緊張了。
“嗯哼~嗯哼~”
好在水甘藍的藥勁夠強,鬆田哼哼。
10滴,20滴,30滴。對付鬆田足夠了,藥水化霧。
“噗通”可憐的鬆田一頭向後栽倒,填入茅坑。一陣胡亂地掙紮之後,就被黃金汁給淹沒了。
刺殺成功!
遠處的火光晃動了一下,“該死的,不要出來”捷天暗自祈禱。他繃緊弓弦,雨水混著汗水,一並滴落。
也許是祈禱起了作用,那拉長的影子晃動了幾下,不多時,便又歸於沉寂。
“呼……”捷天鬆了口氣,深呼吸。他放鬆了弓弦,把箭放回囊中。
空中閃過一道霹靂,狂風更急,暴雨如注。
黑夜帶著小樹精,來到火把邊上。仔細查探了一下,確認鬆田已經死亡。任務完成百分之六十,還有六個跟班,差百分之四十的完成度。
“啪嗒,啪嗒”雨水滴落在火把上,鬆田死亡的地方火光熄滅,黑夜和清月悄悄地回到捷天身邊。四人合到一起,悄悄地向山洞靠近。
六十米,黑夜先停,伸手取過弓箭,先行戒備。
五十米,捷天停,預備射擊。
清月和霍克繼續朝前,洞內的人影突然搖晃起來。黑夜和捷天幾乎同時射出箭矢,隻聽一聲慘嚎,那斥候躲過一箭,卻被另一支箭矢穿胸而過。
霍克一個急停,撐住巨盾,護住身後清月。
清月引出竹筒內所有的麻痹藥劑,向山洞內急射而去,化成一片甜霧。
超感知如同毒蛇般,在山洞內起舞。被慘叫驚醒的五條漢子,忙中出錯,多少都吸入了麻痹藥劑。他們睜開朦朧睡眼,胡亂地抓起身邊的刀劍,支身而起。
“噗通”,倒下去兩個。
“目標4個,”黑夜高喊,“11點,33米。”
霍克起身,朝前推進,清月雙手起舞,綠油油的木刺如連弩般射向洞內。
捷天向前奔襲,隻是幾個呼吸間,就射空了一囊木箭。
“停,”黑夜高呼,奔到眾人附近。超感知鎖定洞內,不敢鬆懈,示意霍克先行探路。洞內火光不再晃動,偶有一聲低微的呻吟,旋即又歸於沉寂。黑夜超感知緊鎖洞內六個跟班,發現均失去威脅後,便一同攀爬斜坡,靠近山洞。
“慢”,黑夜高呼,洞口竟然還有陷阱。幸虧先前隻是遠程攻擊,沒有貿然進洞,否則後果難以揣測。捷天解除了陷阱,眾人這才進洞。
一灘鮮血,從洞內蜿蜒而出,清月小心腳下,扭腰避開。昏黃的火光映照在臉上,看不出是憔悴,還是蒼白。
“檢查目標,沒有死亡的,補刀!”黑夜鎮靜地發令,語氣中包含一絲冷漠。
地上,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渾身顫抖,瞪大了眼睛,喉結一伸一縮。似乎想說出什麽話來,但最終隻是吐出一口又一口鮮血。霍克高舉了巨劍,卻是僵在了半空。
捷天露出不滿的表情,抽出匕首,隻一刀便割斷了那漢子的喉管。清月不忍觀看,縮在一邊。
黑夜留意諸人表現,心中微微歎氣。待到捷天補刀結束,黑夜領著諸人在山洞內一陣翻找,將有價值的事物,一網打盡。末了,吩咐小樹精催生了兩個油瓜,捏碎後灑在屍體上,這才撤離山洞。
清月拋出一個火球,山洞內火光大作。四個身影,逐漸遠離……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黑夜留下一句感歎。
“清月姐,我好緊張。”捷天還沒恢複過來。
霍克說:“我又餓了。”
四更天,雨停。鐵匠鋪牆頭悄然無聲地翻進幾道黑影。
一切神不知,鬼不覺!
隻是院子的角落裏,多了一堆沾染血跡的兵刃,以及兩包裹零碎事物。
翌日,碧空萬裏。
一處渾濁的小溪邊,坐了四個人。被夏雨清洗過的太陽,從雀山那頭冉冉升起。
“小師弟,你說我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想起昨夜的刺殺,清月臉色依然有些蒼白。
“無關於對和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也許罪不該死,但是他招惹了我。所以,他必須死。”黑夜語氣中,透出一絲漠然。
“如果沒有任務,也是這個結果麽?”清月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那隻需要刺殺鬆田君,不必殺戮他的手下。”黑夜應道,目光停留在遠處。
清風吹過,一絲微涼。幾隻白絲鳥嘰嘰喳喳地鳴叫著,落在灘頭。
“我不喜歡無辜的殺戮,那是對生命的漠視。”盯住清月雙眼,黑夜說道:“一味地忍讓,隻會讓我們更懦弱。我們需要成長!”
霍克直愣愣地看著紅日,口水住不住地滴落。
也許隻有單純,才是快樂。雀山的日子很快樂,但是我們就要離開了……黑夜心中也是五味翻陳。
“回去吧,不用擔心,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黑夜勸說。
“可是”,清月叫了咬嘴唇,“這不是真正的死亡,鬆田君有可能會複活。”
“什麽?”黑夜跳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捷天也不淡定:“清月姐說的是真的。”
“糊塗,你們怎麽不早說。”黑夜大急,“到底怎麽回事?”
“你難道沒有察覺,我們這個世界很奇怪嗎?”清月露出疑惑的表情。
捷天出言附和道:“真的很奇怪,去拾荒的時候,我們變成了巨大的金屬人。好像失去了類似於第六感能力,但是卻感覺更真實。我實在分不清,哪個才是我?”
黑夜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很疑惑:“這個世界,難道是假的?”
清月答非所問,自顧自地說道:“也許不一定是真的死亡,花費元精就可以複活。不過複活後是否還是原來的人,能否保留超能力,就不清楚了。”
事態嚴重了!
黑夜決定先回去再說,有些計劃,必須要重新製定!有些問題,必須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