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以愛之名勒索,悲哀地無處藏匿(2)
喬初夏覺得,自己這短短二十幾年的愛恨情仇已經濃縮成一截尾巴,她就是一條傻狗,不停追逐著,團團轉圈兒試圖咬住,非得讓自己筋疲力盡才能罷休。
“你這裏有什麽吃的麽?有點餓。”
站在玄關處換鞋的樂文昱很有些睥睨天下的姿態,環顧著四周陳設,打量完畢後,這才抬起一隻腳來換鞋。
這房子裏尚有梁逸生活過的痕跡,比如鞋架上的一遝一次性拖鞋,他隻肯用這種用完就扔的東西。
樂文昱俯身翻了一下鞋架,掏出一雙新的,撕開包裝換上。
“樂少爺,您是指使人上癮了吧?下樓右拐,開車五分鍾,大酒店您隨便進。”
按著暈眩抽痛的一側太陽穴,喬初夏懶得跟他多磨牙,要不是自己疑似有中暑的先兆,說什麽也不肯允許他上來的。
雖然,她的抗議不會有任何效果。
樂文昱也不生氣,徑直走到廚房,明明是第一次來,可倒是熟門熟路的,兩室一廳,百十多平的套房喬初夏一個人住,布置得幹淨溫馨。
“你平時做飯嗎,冰箱裏有沒有菜?”
他彎腰,打開冰箱的冷藏室,隻找出兩格冷米飯和三個生雞蛋,皺皺眉,係上圍裙,打開火開始炒飯。
聽見聲響,喬初夏不禁伸脖子往廚房看,不知道他在那邊做什麽,這一看,有些意外。
“怎麽,我做飯的樣子很迷人?嘴都合不上了。”
蛋炒飯好做,起落之間已經出鍋,兩隻瓷碗盛滿,最後一隻蛋,樂文昱抓了幾片紫菜,做了碗紫菜蛋花湯,拿來兩隻湯匙,齊齊端上餐桌。
“留學生大多會做飯,這不稀奇,牛排漢堡畢竟吃不慣,不想著法子做中國菜才怪。”
喬初夏怔了怔,還是站起來往餐桌走去,肚子餓的時候,人就格外沒骨氣,這是不變的真理。
樂文昱不出聲開始吃飯,吃相很斯文,但是能看出來的確也是餓了,一碗飯一碗湯很快下肚,看起來也沒有小時候那麽挑食。
他的歸國在京城諸少中惹來不小的波瀾,巴結有之,忌憚有之,不屑有之,惶恐有之,但統統一個評價,那就是,猜不透。如今眾人眼中的樂文昱,畢竟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年輕少爺,一走多年,沒幾個人記得這是樂輝的兒子,隻知道他繼承了偌大家業,打算回國創業,做的還是實業,以房地產開發為核心,物業管理等相關行業為配套的專業化地產集團。
有好事者粗略評估其名下資產,據說已經能排在胡潤富豪榜前四十名,他不過二十幾歲,已經成了國內的富翁之一。
雖離開祖國已久,他卻如魚得水,很快交了一幫朋友,聽說最近迷上了一個知名洗車俱樂部的洗車小空姐,頻頻換各種跑車玩車/震。
蔡喬初夏吃不下,一到夏天胃口就很糟,可一想到晚上自己也懶得做飯,更不想出門,還是一口口咽下,也跟著吃了大半碗,喝淨了湯,說實話,味道還都不賴。
“昨晚跟著個老家夥參加個飯局,喝得頭疼。”
他一向在背後稱呼自己父輩那個時代的人為“老家夥”,說完他緩緩微笑,那嘴角就眼看著一點點彎上來,笑得眼睛都亮起來。
“朱門酒肉臭,可我看你,洋洋自得。嗬!”
喬初夏麵無表情,站起來,收拾碗筷,疊起來端到水池邊,戴上手套開始洗碗。
“看也看了,吃也吃了,樂文昱,你要是不想我拿起刀砍你,就給我滾遠點!”
擰大水龍頭,任由嘩嘩的水濺起,滴幾滴洗潔精,喬初夏開始刷碗,不過是幾個碗兩雙筷子,可她使足了勁兒衝刷,似乎想把所有煩躁都順著水流衝走。
對於樂輝,她其實是沒有多少父女之情的,在樂家的那幾年,名義上她是樂家大小姐,滿心卻是寄人籬下的感受。
況且,她不認為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會讓自己的妻女流落在外那麽多年,就算喬瑰菡有心躲避他,自甘墮/落,可他難道真的尋不到她嗎?
是不想,還是不能?
當年她沒有辦法,眼看著母親操持著皮/肉生意,如今她同樣一籌莫展,沒法逼著自己悄悄離開。
因為她保留著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這秘密成了枷鎖,把她套得牢牢的,死死的,掙脫不開。
“我困了,滾不動。”
他近身而來,驀地伸手攏住那細細的腰身。他隻知道自己很想念,卻沒有想到,一碰到她,心頭立刻如沸水翻滾,周身都燙起來。
一種想要毀掉美好和純粹的欲/念,再次從心頭裏湧動起來,和當年,如出一轍。
“你做什麽?”
驚慌中,一隻瓷碗從手裏滑落,滾著一圈兒白色的泡沫,“咣當”一聲落在腳邊。
腰被死死地困住,那種看不見的猙獰,叫喬初夏喘不過氣來,腰際傳來疼痛,被勒住,她兩隻腳都脫離了地麵。
“你想不想知道,我喝醉的時候,喊的是誰的名字?”
他猛地將喬初夏掉轉過來,也不管她滿手是水,就近將她抬到一側的光滑台麵上,狠狠壓製住。
細細密密的吻,淩亂地鋪天蓋地而來,他的嘴裏,還有著飯香味兒,吸住她的舌,瘋狂地吮著。
“唔……滾!”
她徹底慌張無措起來,記憶閘門一下全開,恐懼的潮水頓時吞沒了她。
她並不是懼怕男人的吻,隻是麵前這個罪魁禍首令她的夢魘再次覺醒,凶殘地試圖再次吞噬她。
“我不介意,再強/暴你一次!”
他想要她在自己身下痛苦地屈伸著柔嫩的身體,就像是十三歲時那種尚未綻放的誘人心神,隨著他的每一次深入的顛撞而失聲尖叫,用力將指甲契入他的脊背皮肉裏,無助地隻能被他握住雙腳勾著自己的腰。
可是,這都隻是他的幻想。
少女的第一次,總是被恐懼、疼痛和撕裂感所充斥著,他閉上眼,彷佛還能看見她幽深處的微微紅腫,像是一朵蜷曲的花兒。
“樂文昱,你別得寸進尺!”
滿是泡沫和水的兩隻手,拚命地抵擋著男人的進犯,她怕,且恨。
體力上的巨大差距,和心理上的莫大恐懼,交織糾纏著她,如毒蛇,繞緊,吐著蛇信子。
“我不光要尺,我還要丈呢。”
身下是冰涼光滑的台麵,喬初夏艱難地挪蹭著身體,盡量想要抬高臀,避開那種沁入骨髓的冷意。
“樂文昱,現在我不用怕你,就算我是個小老百姓,你也不能欺人太甚!啊……”
一聲悶悶的驚呼,被堵在嘴裏。
大手用力撐開喬初夏的雙腿,和程斐的溫柔侵占方式不同,樂文昱走的是野路子,絲毫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眼看著就要往下扯掉內/褲。
喬初夏大驚,與他拚命撕扯起來,夾/緊/雙腿,從濕漉漉的台麵上滑脫下來,腿一軟,被樂文昱死死地扣在懷裏。
掙紮中,兩個人身體貼近,喬初夏明顯能夠感受到,那賁/起的灼/熱,就卡在自己腿間,夏天衣料薄,感受便分外明顯。
“小男孩兒的滋味兒不膩歪麽?何不試試我這個成熟的,我保證,很舒服,反正你也不是頭一回,不疼不癢的,怕什麽?”
他的手指,滿懷惡意地往下探,尋到滿意的位置,隔著布料輕撚慢捏,故意不痛不癢地黏著她的身體。
侮辱性的話語從他的薄唇裏吐出,喬初夏氣得直哆嗦,她的確為了生存才和梁逸在一起,可說不上當他的情人,如此難聽的話,虧樂文昱說得出來。
“嗬,樂大少爺還真是不要臉,您好到哪裏去,第一次太刺激不是還吐了?我願意躺平叫任何人來上,除了你!”
看準一個空當兒,喬初夏用力狠狠擰了樂文昱一把,疼得他鬆開了些許力道,她衝出他的懷,眼睛瞥過身後,手臂一伸,再收回來時,手裏已經握了一把長且尖的水果刀。
喬初夏最喜歡吃西瓜,不切成片,對半一切,湯匙挖著吃,這才特意備了這麽一把刀,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你走不走?”
她眯眼,兔子急了也咬人,就算是京中大少,也不是銅皮鐵骨,一刀下去,也會流血。
“喬初夏,長能耐了,現在還敢動刀了,比小時候出息不少啊!”
樂文昱後退一步,譏諷出聲,“別割了手,我怕濺上血。”
頓了頓,他眼尖地看見喬初夏握刀的手在顫抖,火上澆油道:“我想你是忘了,從前你最惜命了,總念叨著,好死不如賴活著。怎麽,現在這是想死了?也成,你這邊一咽氣,那邊我就叫梁逸就跟著你,不是有戲裏唱麽,‘哪個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這下好,你們一起死吧,誰也不用等誰。”
說完,他索性退得更遠,抱著手臂冷笑起來。
喬初夏咬牙,僵持了好久,到底屈服,“咣當”一聲,扔了刀。
“這才乖。”
黑灼灼的眼睛裏,閃爍出笑意來,他緩緩屈膝彎身,撿起來那刀,握在手裏。
一把抱起她,轉身,樂文昱將她壓在餐桌上,手中的刀背貼上她的臉頰,輕輕遊移著。
“我最喜歡看你臉上,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這麽漂亮的臉蛋兒,劃傷了就不好了,沒有男人喜歡,你豈不是不值錢了?”
說完,他用力往下一拽,她的腿根一涼,最後的屏障被扯向一邊,露出細致嫵媚的嬌豔之處來。
真到了這種時刻,喬初夏反而鎮靜了,她知道尖叫沒有用,求饒意義也不大,唯一有可能阻止樂文昱的,就是他的好奇心。
隻要是人,就會有好奇心,好奇心越重,生命中所承受的潛在危險也就越巨大。
“樂文昱!你想不想知道,當年我究竟做了什麽,才會叫程斐那麽討厭我,不惜煽動你在樂輝葬禮當天強要我?”
果然,他停下來,似乎真的很感興趣,深邃的眼窩中央,並不十分純黑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死盯著她。
“我以為是你勾引的他,哈,小婊/子!”
喬初夏冷哼一聲,故意低聲嘟囔著,卻又控製著音量,剛好叫他聽見。
“不過是個跟班罷了,還以為自己是少爺,真是蠢呐。”
樂文昱臉色頓時大變,提起她的肩,猛烈搖晃兩下,咆哮道:“你說什麽?你都知道些什麽?”
她隻是咬牙,忍著肩膀上傳來的疼痛,斜著一雙眼睛,對他露出嘲笑的神情來。
“你想聽我就一定要說?你不是有刀子嗎,用力割開我喉嚨啊,說不定我臨死前會一邊噴吐著血沫子一邊告訴你!”
說完,蟄伏許久的喬初夏快如閃電一般,猛地伸手去奪樂文昱手裏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