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薑晚寧視線看了看糖人,又扭頭看了看一本正經的燕珩,一時間嘴角**,一陣無語凝噎,竟是全然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燕珩,實在想不明白,他怎會想到用這種方法來哄她?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哪裏弄來的如此精致的糖人,將這糖人做成他自己的模樣讓她吃也就罷了,居然還讓她用糖人來泄憤,這該是多麽幼稚的人才能想出來的辦法?

薑晚寧差點沒被眼前之人給氣笑了,大概真的太無語了,以至於方才還明顯浮於表麵的怒氣,一下子便繃不住消散了。

“不喜歡嗎?若是不喜歡這個,我還有別的……”

燕珩雖然看出她已經沒有那麽生氣了,但見她還是憋著不說話,便獻寶似的拿出來了更多的小糖人,而這些糖人的模樣,無一不是燕珩的各種形象,甚至還有幼年版的,製作糖人的師傅應該是個製作行家,每一款都做得十分精細別致,看起來實在是可愛極了。

看到這些造型別致可愛的小糖人,薑晚寧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一把搶過燕珩手裏所有的糖人,道:“誰說我不喜歡了?這些我全都要了!”

說著,她便愛不釋手地拿著這些糖人仔細看了起來,眼裏的歡喜雀躍之意,再也藏不住半分,如此可愛的糖人,叫她如何能吃得下去呢?更何況,這糖人還是她的樣子,她根本就舍不得吃,更不想見到“它們”身首分離的樣子,她才沒有那麽殘忍!

“那……晚晚小姐……你還生氣嗎?”

燕珩見她如此喜歡,臉上也不免多了幾分笑意,望向她的眼中滿是柔情與寵溺。

薑晚寧抬眸瞧了他一眼,見他一副果然如此,洋洋自得的模樣,頓時沒好氣道:“你這叫什麽哄人法子?你這簡直就是在暴殄天物!我隻說喜歡這些糖人,可沒說原諒你了,這些小人這麽可愛,我才舍不得拿折磨它們來出氣呢,倒是你……誰讓你昨天丟下我一個人自己跑了的?你解釋解釋,有什麽事是比我更重要的嗎?”

燕珩聞言,笑容頓時收斂,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稍微有些不自然起來,薑晚寧若是不提昨日的事情,也就罷了,可她偏偏還如此理直氣壯地提了起來,燕珩頓時有苦難言,全然不知該如何開口與她解釋。

他自然記得昨晚薑晚寧主動迎合他,讓他留下的意圖十分明顯,可就算她願意讓他留下,他也不能就這麽留下啊,小丫頭心大,或許讓他留下來隻是為了哄她入睡,可當時他的那種情況,一旦他留下來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他可沒有自信能夠忍住不對她做些什麽……

雖然他與阿寧已經有了婚約,並且,她也早就已經及笄,已經是可以出閣成親的年紀了,但眼下,且不說他們尚未舉辦婚事,為了她的名節清白著想,他也不願意這般隨隨便便就要了她。更何況,她如今還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對他的感情還並不深厚,隻是覺得一時新鮮,一時心動從而產生的一時衝動,保不齊日後清醒過來之後會後悔。

與其她來日後悔,倒不如他清醒克製一些,雖然確實有些痛苦難熬,可再痛苦難熬,也好過她日後後悔難受……

薑晚寧自然不會知道燕珩心中在想什麽,對於他的臨陣脫逃,她隻會認為是自己不夠吸引他,或是自己對他而言不夠重要,亦或是他的心裏有著別的人……不然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麽別的理由,會讓他在當時的情況下離開得那般果斷。

雖然昨天夜裏薑晚寧確實有些生氣,但今日他主動出現放低了姿態來哄她,其實她心裏也就沒有那麽氣了,總覺得他還是很在意自己的,不至於心裏還想著別人,隻是對於那件事,她確實需要一個合理並且清晰的解釋。

於是,即便燕珩沉默了半天,薑晚寧也沒吭聲,就等著他解釋,根本不給他逃避遮掩的機會。

燕珩被她的眼神盯著,表麵上看起來波瀾不驚,實則內心簡直是苦不堪言,絞盡腦汁地尋找著理由。

不知過了多久,燕珩幽幽歎了一口氣,無奈妥協道:“阿寧,我曾答應過你,隻有在成親之後,才能與你親近……如今你失去了記憶,忘記了從前之事,我怕你日後會後悔與我在一起……”

“你若待我始終如一,我為何會後悔?”

薑晚寧眼眸清澈,直勾勾地看著他,語氣卻異常堅定道,“我昨日讓你留下,並非是定要與你做些什麽,我隻是不喜歡被人隨意拋下,也不喜歡不告而別突然消失,更不喜歡被人欺騙戲弄!我從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我並非長在京城之中,不是什麽宅中閨秀,我自小長在鄉野山間,性格一貫隨心恣意,我喜歡做什麽,便會去做,我想要什麽,便會想辦法得到……於我而言,成親與否,並不重要,我做任何決定,來日絕不會後悔。”

此刻薑晚寧的這番話,對於尋常人而言,簡直就是離經叛道,甚至是極其不可理喻的狀態,相信即便是了解她的納蘭夫人和納蘭錦玉聽到了,都會大吃一驚,根本不敢相信她會有如此縱情恣意的想法。

但從薑晚寧決定了不再回薑家開始,她便已經做好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成親的準備,什麽所謂的婚約,所謂的承諾,她一概都不相信,對她而言,所謂的成親,不過就是對女子的一種束縛,她根本不期盼,也不覺得那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如今她即將便要去南齊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更不會再見到燕珩了,所以她才會如此直白地將心裏話說出口。

她還有三天的時間,如果燕珩願意的話,她不介意與他留下一些不一樣的美好記憶。

然而,聽到這麽一番話的燕珩,卻並沒有表露出分毫的驚訝之意,反而像是被刺痛到了,臉色瞬間就變得十分蒼白。

因為這一刻,他從薑晚寧的語氣中,聽出了她對於自己和她之間的感情的極度悲觀,或許在她的心裏,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會娶她,更不相信他們之間會有美好的未來……

所以,她才會不顧凡俗禮節,不顧世俗眼光,隻貪圖一時的歡愉……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他自己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