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齊淵的表情微微一寒,情緒明顯有了一絲變化。

他的死訊,會讓南齊皇帝高興?為什麽?難道除了厭惡他的出身之外,還有什麽別的原因?

“不急。”

齊淵學著齊胤的語氣道,“齊淵死了,但是他的東西卻還留在納蘭府,本皇子從南齊趕來這一趟,自然不僅僅隻是為了要他的命……”

齊崢聞言,自然就想起了之前在納蘭青藤手裏吃的虧,同時也想起了那個被齊淵捧在手心裏寵的那個女人。

“薑晚寧那個小賤人,她還活著嗎?”

齊崢在來燕國之前,便已經打探過齊淵身邊的消息了,自然知道納蘭晚玉便是薑晚寧,齊淵就是為了這個女人,才會抗旨不尊,與納蘭家合作。

齊淵聞言,頓時冷冷瞪了齊崢一眼,冷嗤道:“怎麽,你還想讓她死不成?她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在大燕國,你還敢動她?你想死?”

齊崢縮了一下腦袋,還真不敢。

齊淵身份卑賤低下,就連南齊皇帝都放棄了他,殺他自然是無需顧忌,但是,他手裏的薑晚寧卻是怎麽都不能碰的,必須得完好無損地將人帶去南齊,才能用她來向燕國談判,畢竟她的價值,可是有目共睹的重要,可以輕易地換取燕珩的半條命,誰也不會小瞧了她。

“大哥放心,我當然明白她有多重要,來這裏之前你就警告過我了,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能動她……我當時那完全就是嚇唬嚇唬她而已,根本不是真的有那樣的心思……”

齊崢在齊淵冰冷的目光下心虛得不敢抬頭,畢竟當時的他,早見到薑晚寧的那一刻,整個人直接就飄了,哪裏還會顧得上大局,要不是最後被齊淵給陰了一手,人變成了這樣,他才不會管什麽顧全大局,定然是要嚐一嚐這個女人的滋味的,最多就是不玩死她罷了……

“嘭——”

齊崢的話還沒說完,齊淵便一腳踹在他的下體,直接將人踹飛了出去。

“嗷啊啊啊啊……”

齊崢整個人倒飛出去,捂著某處一陣淒厲的慘叫,由於疼痛過於劇烈,他竟是半天沒喘過氣來,差點暈死過去,偏偏此刻他的意識異常清醒,就算想暈過去也根本暈不過去。

齊淵冷著臉一步步走到他跟前,一腳踩在他臉上,咬牙警告道:“日後,她將會是你唯一的皇嫂,你若再敢對她有任何齷齪的想法,或是碰她一根頭發絲……我會讓你死得比‘齊淵’還要慘!懂?”

“懂懂懂……不敢了……我再也……不敢……”

齊崢嚇得臉色慘白,表情扭曲,一時間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他的大皇兄什麽時候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過?大皇兄雖然礙於顏麵,平日裏看起來比他正經一些,可是私底下收的通房和禁臠……那是玩得比他還要花啊!

因此,齊崢怎麽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皇兄是真的看上了薑晚寧,他應該隻是覺得他不聽話,所以給了他一個警告而已。

但不管怎麽樣,他如今斷了一條胳膊,這次帶來的人也全沒了,唯一的指望就是眼前的大哥了,他隻能表現得比狗還要乖巧,不敢對他有絲毫的怨恨,更不敢再提起薑晚寧這個禍害。

齊淵抬腳,讓人將齊崢拖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這樣的人,留著還有用處,自然是要是想辦法帶回南齊的……

夜幕深沉,月明星稀,齊淵站在窗前,眺望著南齊的方向。

此刻除了天空,自然什麽都看不見,但齊淵的眼神,卻明顯發生了改變。

野心在瘋狂地滋長,伴隨而來的,還有掠奪與殺戮的快感,多年的壓抑終於在這一刻被釋放,讓他如何不興奮?如何不暢快?

他恨不能直接就以如今這個身份,帶兵殺進南齊皇宮,斬下那個人的頭顱,將他頭上的王冠取下,然後戴在自己的頭上。

他想,總有這麽一天,他一定會讓南齊皇帝看見,是他齊淵贏了所有人,是他最看不上的那個兒子,搶走了他引以為傲的一切。

忽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精致的臉龐,她的眼神,令他眼裏的血色盡數褪去,隻消片刻,便隻剩下了如水般的柔軟。

在所有人都對他深惡痛絕,認為他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時,隻有她給了他一個溫柔堅定的眼神,沒有責怪他,沒有憎恨他,反而滿是理解和欣賞。

齊淵本以為,自己亮出獠牙的那一刻,她會感到陌生和害怕,會生他的氣,會想要逃離他,而在此之前的他,是那樣的緊張擔憂,害怕惶恐。

幸好她並沒有,她能夠懂他,理解他,包容他,欣賞他,她是如此的溫柔、冷靜、強大、美好……

讓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拚命沉淪的心。

他要回去,回南齊,給她最好的一切,成為齊胤的他,便可以用更體麵的身份,給她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

然而,此刻沉浸在未來美好幻想之中的齊淵,卻忽略了很重要的一點。

對於一個才剛及笄的少女而言,當她的心裏真的有一個人的時候,在發現自己被利用時,便絕不會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即便理智上能夠理解他的做法,但是在感情上,絕對不可能沒有一點小情緒。

可當時薑晚寧看他的眼神裏,分明沒有一丁點的小情緒,而更像是看待同伴十分精彩地贏得了比武勝利時的眼神,有驚歎,有欣慰,有高興,卻唯獨沒有生氣……

如若齊淵看得更仔細一些,就會注意到,另一邊的納蘭青藤,看向他的眼神裏,卻滿是憤怒、受傷,以及那一抹夾雜在眼底不易察覺的委屈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