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又是一劍揮出。
齊胤隻覺得一道銀色寒芒一閃而過，然後眼前的世界一下子就變成了血紅色，天空不再湛藍，人影不再清晰，視線在瞬息之間，變得模糊……變得幽暗……變得虛無……
齊淵的第二劍，落在了齊胤的眼上，弄瞎了他的雙眼。
因為黑暗，可以無限放大一個人的恐懼情緒，讓人感到深深的無助和絕望，同時，也能讓人感覺到加倍的痛苦。
這種讓人無比清晰地感受著自己一點點失去所擁有的一切，才是最狠的報複，不是嗎？
齊淵無比享受地看著失去雙眸的齊胤驚慌失措的模樣。
他無法站起身，無法開口說話，更無法看見眼前的畫麵，他不知道齊淵接下來還會如何對他，他崩潰了，他怕得要命，卻是連哭泣都做不到了。
他用僅剩一隻的手向前摸索著，當他摸到齊淵手中冰冷的劍時，他毫不猶豫地一頭撞了上去，他如今這個樣子，活著隻會比死了還要痛苦，他隻想要個痛快！
然而就在下一刻，齊淵毫不猶豫地收了劍，一腳將人踢飛了出去。
“嘭——”
齊胤重重落在地上，身下是一片被他壓壞的名貴鮮花，他並沒有如願以償地死去，他躺在地上無比痛苦地喘息著，即便身上的骨骼盡斷，他再也動彈不得，意識卻依然異常清醒，痛苦是那樣的清晰。
就在這時，地麵突然微微震動了起來了。
齊胤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那整齊的腳步聲落在他的耳中，是那樣的熟悉。
是他親自培養，親自從南齊帶過來的，以往最引以為傲的武器，如今卻將他包圍了起來。
和虎奴們一同走近的，自然還有齊淵了。
此時，時間已至黃昏時分。
夕陽彩霞落在齊淵那一襲淡金色的錦緞之上，襯得他頎長挺拔的身姿清貴無雙，萬眾矚目，令人無論如何都移不開視線。
所有人都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周圍一片寂靜，都在等著他揮出那最後一劍！
齊淵垂下眸子，眼神平靜地看著正在苟延殘喘的齊胤，視線在他那殘破不堪的身上一陣留戀。
被挑斷了雙腿的腳筋，被砍斷了一條胳膊，又沒了一雙眼睛，身體骨骼也被他蘊含著內力的一腳踹得盡數斷裂。
他現在應該很痛，很怕，很悔。
但他一定不是在後悔從前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而是在後悔，沒有更早地殺掉他，而是給了他成長的時間和機會。
如今，齊胤一心等死，大概以為自己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幹脆放棄了掙紮，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而齊淵，卻緩緩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冷笑。
他怎麽會覺得沒什麽可失去了呢？明明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嘲笑他被太監養大，嘲笑他跟太監在一起久了，也變得像個太監一樣，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真正的太監！
當初的齊胤，他那麽地喜歡嘲笑太監，嘲笑他，認為他和太監們身份低賤卑微，比他養的狗都要不如。
既然他對太監如此有偏見，那麽，自然是要在他死之前，也讓他感受一下，成為太監是什麽樣的感覺了！
否則，被太監養大的六皇子“齊淵”，被人嘲笑譏諷了這麽多年，被稱呼了那麽多年的小淵子，若是這一輩子都不知道當太監的感覺，豈不是，太可惜了？
齊淵的第三劍，從齊胤的喉嚨處虛虛劃過，隻讓他感覺到一股涼意襲來，卻並沒有在上麵留下絲毫的印記。
可是看不見的齊胤，卻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死了，他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甚至有些高興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就在下一瞬……
“噗呲——”
隨著一聲刀尖刺入體內的聲音響起，腥臭滾燙的鮮血瞬間向上噴濺而出！
一股極致劇烈的疼痛自下體襲來，瞬間傳到四肢百骸，齊胤整個人猛然蜷縮，“啊”的一聲嘶吼了出來，能令人無法出聲的毒藥，在這一刻似乎徹底失去了作用，他從喉嚨裏發出了一陣歇斯底裏的痛叫聲。
而這種疼痛，比起全身的骨頭斷裂之痛，還要強烈數百倍，同時，也徹底地摧毀了一個人所有的尊嚴與傲骨。
齊淵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他留下全屍。
齊胤從來沒有想過，擁有尊貴的嫡出身份，強硬的母族後台，以及文武雙全天賦異稟的自己，如今會落得如此下場，在臨死之前，還要體會一把，成為一個從前自己最瞧不上的太監閹人感受。
這種痛苦，徹底摧毀了他的意誌，他的信念，甚至是他的靈魂。
“齊、淵……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我母後定會為我報仇……你……你終將……不得好死！！！”
齊胤拚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死死咬著牙，用那破碎的嗓音，無聲地嘶吼著。
然而這一刻，除了齊淵之外，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看見他的口型，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麽。
因為此刻，十個虎奴，已經徹底將他包圍了起來，然後……他們像是得到了什麽指令，統一抬起一隻腳，踩向地上之人的身體。
虎奴高大的身影，徹底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並沒有讓那血腥無比的畫麵暴露在眾人的眼前，但所有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聽到裏麵傳來的陣陣嘶吼慘叫聲，眾人隻覺得心中一陣暢快。
隻因齊胤今日的所作所為，徹底惹了眾怒，因此沒有一個人覺得他淒慘，反而認為他罪有應得，罪該萬死，活該受盡折磨。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南齊大皇子的英明決斷，他不僅沒有包庇自己人，反而還讓眾人看了一場大戲，狠狠地折磨了“齊淵”一番，這些舉動，不僅讓他們感到暢快，徹底平息了他們的怒火，也讓他贏得了諸多的好感。
自然了，這份好感，並不包括燕珩薑晚寧，以及納蘭家認出齊淵身份的那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