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現在不想看見他。”

薑晚寧果斷地拒絕,然後抬眸看著納蘭夫人,語氣平靜道,“我也不是大夫,去看了他也不會好……既然這幾日不方便出門,那就不出了,我就在府上陪著錦玉。”

納蘭夫人見她一臉堅定的樣子,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接下來的幾日,薑晚寧一直和納蘭錦玉在一起,陪她晨練,看她習武練劍,無聊的時候一起看書練字。

雖然納蘭錦玉並不喜歡讀書,但作為納蘭家的子嗣,基本的知識還是要學習的,畢竟以後是一定要會看賬本的。

薑晚寧雖然心裏很想回家,但表麵上卻是很乖順的沒有表現出來任何想出門的意思,但她也沒有去看過齊淵。

而齊淵似乎是真的傷得不輕,自從那日薑晚寧說了不想見他之後,他竟然真的一直沒有出現在她的麵前。

眼看著再過半個月,便是納蘭錦玉的及笄禮了。

薑晚寧終於忍不住了,她趁著納蘭錦玉去沐浴時,悄悄地去了一趟齊淵的院子,想看看他到底醒來了沒有,畢竟他是唯一一個可以決定她能不能出門的人,隻有得到了他的同意,或者說他的陪同,她才能走出納蘭府。

說起來,這幾日也確實是把她給悶壞了。

就在薑晚寧獨自一人悄悄溜近齊淵的房間時,卻突然聽到裏麵傳來了談話的聲音。薑晚寧知道那是齊淵的聲音,於是她立刻停下了腳步,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偷聽了起來。

“主子,聽說昨日三殿下已經下船了,堂而皇之地住進了徐崇明的府裏,他帶來的那些暗衛,對徐崇明府上的妾室丫鬟好一番侮辱折磨……如今徐崇明跑了,那宅邸的地契在您的手中,說起來,那應該是您的地盤,您就打算這麽眼看著他如此肆意妄為嗎?”

那義憤填膺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仇五的。

“父皇和皇兄果然是沉不住氣了,迫不及待就想置我於死地……三皇兄一直都最清楚該如何折磨我,他這是在逼我主動去找他……”

齊淵低聲說道,嗓音聽著還有幾分虛弱無力。

仇五道:“主子打算去會會他嗎?”

齊淵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在他手裏過不下三招……我若死了,他定會立刻劫走晚晚,用她的性命來威脅太子妃……徐崇明和殷如鋒已經逃到了九鹽城,他們手中有兵權,有金錢,在戰場上還有威望,一旦與南齊合作背叛燕國,揚州城便會在頃刻間被攻破……”

仇五道:“這是燕國的事情,您大可以現在就離開揚州城甩手不管,反正就算燕國亡國了,也與您無關,您又何必留在這裏自討苦吃?”

“咳咳……”齊淵咳嗽了一陣,隨後才啞著嗓子,緩緩道:“原本,我確實不在乎燕國人的命運,可是……我曾經答應過晚晚,會保護好她的家人……我想娶她,一個完整的她,而不是痛苦破碎的她……哪怕隻是為了她,我永遠也不會對燕國宣戰,隻因為這裏,是她的家……”

隨著齊淵的聲音落下,仇五沒有再言語,默默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轉身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仇五餘光掃見一抹若隱若現的影子,周圍的空氣裏明顯有了一股不同尋常的香味,他表情微微一怔,下意識想上前查看,卻在下一瞬猛然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了幾分驚愕與激動。

他屏住呼吸,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這個院子裏。

此時,夕陽西下,整個天空布滿彩霞,院子裏盡是暖洋洋的金色霞光。

薑晚寧整個人蜷縮在牆角的位置,發了好一會兒的愣。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為在此之前,她以為齊淵不肯放她離開納蘭府,是因為知道了她想要回家的事情,所以故意將她軟禁起來不讓她出門,也不讓她聯係自己的家人。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齊淵眼下的處境,也知道了他不讓她出門,其實是為了保護她,而並非軟禁她,同時……他之所以選擇留在這裏,竟然不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是為了保護她和燕國?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裏的瞬間,薑晚寧整個人都陷入了不可置信的茫然之中。

為什麽呢?

齊淵為什麽要這麽說?

薑晚寧並不認為自己有那麽的重要啊!

她隻是薑家一個不起眼的女兒,她憑什麽讓齊淵為了她做出這種承諾?

薑晚寧實在是想不明白齊淵到底在想什麽,就算之前他是這樣想的,但如今自己都對齊淵說了這麽過分的話,表現得那麽的討厭他,不願意看見他也不想原諒他了,他為什麽還要說這樣的話呢?

這一刻,她的心情仿佛在瞬間沉到了穀底。

因為她開始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辦法離開齊淵了。

就算她現在心智並不成熟,可是齊淵的那一番話,還是讓她認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和齊淵,或許是拯救整個燕國的關鍵。

第一,她和齊淵必須要安全地去往南齊。

第二,她必須得平安健康地陪伴在齊淵的身邊,如此,她在燕國的家人才會信任齊淵,幫助齊淵爭取南齊的儲君之位。

第三,隻有齊淵順利掌權登基,並且那個時候依舊對她感情深厚,他才會做到他的許諾,永遠不與燕國開戰。

薑晚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這個腦袋,怎麽就能一下子想明白那麽多事,總之她就是想通了。

淚水不知不覺地從眼角滑落,她再也壓抑不住心裏翻湧的情緒,捂著臉十分委屈地哭了出來。

怎麽回事嘛!

她明明還隻是個小孩子,怎麽就要承擔起國家大事了?這麽一來,她還有什麽理由逃避齊淵?她還怎麽計劃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