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靜看著眼前的女子,有一瞬間的詫異,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如此。
畢竟在此之前,她對她的態度可算不上好,雖然強忍著沒有發作,卻也能看得出,她對自己的防備與敵意。
如今她這般姿態,即便是澹台靜,也不好再冷眼相待,隻得點頭回應道:“自然。”
薑淑予雖然心中壓力巨大,但對於身旁之人的回答,也是明顯鬆了一口氣。
“本宮早就知道阿寧會做出這個選擇。”
她溫柔地笑了起來,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掩飾不住疲憊的臉上,卻依然充滿了疼愛憐惜之色,在她耳邊柔聲安撫道,“阿寧別難過,隻是一個月的時間不記得你而已,等他身子徹底好了,阿姐一定風風光光將你嫁給他。”
南雀在薑淑予的肩頭默默流下了淚,此刻,她的心中似有萬千情緒翻湧,可一切的忐忑與不安,似乎都消弭在了薑淑予溫柔的懷抱之中……
薑淑予並沒有安撫她太久,既然如今的燕珩依然無法處理政務幫她,她便得自己去花時間花功夫處理,隻得留下南雀先行離去。
南雀想留下來照顧燕珩,即便他失憶了,她也想趁機留在燕珩身邊,哪怕是當個丫鬟伺候他,至少也可以在這個過程中多了解他一些,以便後續想做些什麽,不至於連機會也找不到。
此時,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懇求澹台靜,“澹台姑娘,我……我能不能留下來照顧他?”
澹台靜一臉淡漠:“隨你。”
此時燕珩的情況已經沒有那麽嚴重了,人都已經醒了,她自然沒有理由阻撓有情人相聚,說到底她不過隻是個大夫而已。
見澹台靜不反對,南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幾日顯然是把她給憋屈壞了,她被阻撓在無極宮外見不到燕珩,就算是有多少的手段都使不出來,如今總算是有了機會,她心裏是很高興的。
沒了顧忌,南雀立刻抬起腳朝著燕珩走去。
她的腳步很輕,但是此刻榻上的人明顯沒有睡著而是在假寐,於是聽到有人靠近的他,立刻睜開了雙眼。
一雙精致的丹鳳眼下,仿佛是一片化不開的寒冰,冷得刺骨。
“站住。”
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抗拒。
南雀腳步一頓,臉上頓時浮現出受傷之色,她咬著下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燕珩冷著臉,一字一頓道:“本座不喜陌生人伺候,你退下,讓澹台靜過來。”
他雖然看似虛弱狀態不好,但是開口說話時,卻又能讓人清楚地感受到他帶來的威嚴與不容置喙。
他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方才薑淑予她們之間的對話,根本不在意自己失去了什麽記憶,也全然沒有給南雀留半分顏麵。
南雀渾身僵硬定在原地,隻覺得整個人都變得十分難堪。
在此之前,南雀也曾親眼目睹過燕珩是如何對待薑晚寧的,他褪去了所有的威嚴與清冷,對她露出獨屬於她一人的溫柔與寵溺,他那時候的眼神,她至今都忘不了,她頂替了薑晚寧的身份,自然也期盼著眼前這個男人也能對她露出同樣的眼神,她不知有多麽的羨慕薑晚寧!
然而如今,燕珩看她的眼神,與看普通的丫鬟沒有任何的區別,甚至還有一些隱約的嫌棄……
“怎麽,聽不懂本座的話麽?”
燕珩見她半天都愣在原地不動,顯然有些不耐煩,他冷冷一笑,語氣譏嘲道,“還是,你覺得本座現在成了一個廢人了,便可以不必聽從本座之命了!咳咳……”
男人低沉的嗓音之中明顯夾著慍怒,南雀心頭一震,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
她調整了心緒,學著薑晚寧平時的語氣,咬牙道:“我不走,你別想就這麽趕我走,我又不是你宮裏的宮女,我是你的未婚妻子,我憑什麽不能留下來照顧你!”
說著,她目光灼灼地看著燕珩,腳步堅定地朝他邁了一步。
或許隻要她足夠堅持,態度足夠強硬,燕珩便會妥協也說不定,因為不管怎麽樣,燕珩身邊的人都知道薑晚寧在他心裏有多麽的重要,他們一定不會拿她如何,也不敢把她強硬地趕出去。
若是薑晚寧本人在這裏,以她的性格,遇到這種情況也一定會是這樣的反應吧。
見燕珩麵色雖然陰沉了幾分,卻沒有再說話,南雀的心中不免雀躍起來,她知道機會來了,就算燕珩現在失憶了不記得他和薑晚寧的事情了,但是從此刻開始,她擁有薑晚寧的一切,她完全可以借著如今的身份,再次得到燕珩的青睞,哪怕日後燕珩恢複了記憶,也會更加的愛她,更不容易注意到她的破綻!
南雀一步步朝著燕珩堅定地走去,心中醞釀著接下來想說的話。
“來人。”
燕珩突然麵無表情地厲喝道,“把她帶走!本座不想再看見此人!”
竹修一直就守在門外,聽到動靜自然第一時間出現,他眼神複雜地看了南雀一眼,自然是不敢上前對她動手的,隻是也不敢不聽燕珩的命令,隻能左右為難地將自己的身體擋在南雀的麵前,不讓她再多靠近燕珩一步。
“竹修,連你也要攔著我嗎?他隻是失憶了,並不是不愛我了!”
南雀此時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一定要留下了,所以她幹脆將從前薑晚寧的脾氣徹底模仿,對竹修冷了臉。
竹修看著麵前這氣勢洶洶的女子,麵色複雜道:“如今主子失憶了,可他的命令,屬下不得不尊,還請郡主別為難屬下了……澹台姑娘說了,主子才剛醒,不能受刺激……您要不還是明天再來吧……”
竹修的語氣越說越氣虛,他平日裏並不敢得罪薑晚寧,也知道她的脾氣不好惹,燕珩又對她寵溺無度,若是這時候得罪了她,等主子恢複記憶的時候,他這條小命還要不要了?
就在這時,他身後的燕珩直接冷聲怒喝道:“本座不知自己失了什麽記憶,本座隻知道自己最厭惡自以為是、死纏爛打的女人,你若不將她趕出去,以後也就別說什麽自己是本座的心腹下屬了!全都給本座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