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蝶手足無措地站在了她身後,視線落在她那一頭濃密蓬鬆的長發,明顯有些手足無措。

她從未給人梳頭,這件事情交給她來做,可真是難為死她了。

可是,薑晚寧看起來也不像是會自己梳頭的人,如果她不幫她梳頭,那麽,讓誰來呢?

齊淵麽?還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男暗衛?

此刻的薑晚寧十分認真地在喝粥用膳,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之人變幻的表情,如果她此刻回頭看了,一定會非常的驚訝,隱蝶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如此豐富精彩的表情。

客棧雖然有些簡陋,但是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隱蝶從桌子的抽屜裏找到了一把梳子和一枚木質的簪子,薑晚寧之前戴著的那些首飾,基本上都落在了齊淵的馬車裏了,現在身上沒什麽合適的頭飾,她隻能先幫她將頭發一點一點梳理順了,再試著為她盤發。

隱蝶從未感覺自己的手如此的僵硬不聽使喚,抓著她的頭發像是抓著燙手的山芋,想幫她學著別人的樣子替她將頭發挽起來,卻又不敢用力,怕將她的頭發完全扯下來,可是動作太過於輕柔,那簪子根本就無法固定她的頭發。

“啪嗒”一聲,那木簪子脫手,順著她的長發掉在了地上。

薑晚寧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冷冰冰的臉上一閃而過尷尬窘迫之色,頓時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來。

“隱蝶姐姐不會梳頭麽?哈哈,這世上竟然還有你不會的事情!”

薑晚寧心情大好,故意逗她道,“可是怎麽辦呢?我也不會啊,要不然就不要梳頭了,就這樣吧!”

隱蝶眉頭微蹙,顯然是覺得不妥。

她的模樣本就十分的惹人注目,若是披頭散發的,就更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而且……她這個樣子出門,齊淵必定會不悅。

倒不是怕他遷怒自己,隻是覺得,沒有必要因為這樣的小事情而多殺一個人。

如若所有人都不會梳頭,齊淵一定會找人來給她梳頭,然後為了不泄露她的蹤跡,在別人幫忙過後殺人滅口,就像之前那個為她看病開藥的老大夫一樣……

她彎腰撿起木簪子,鍥而不舍地給她盤頭發。

薑晚寧卻盯著她的頭發道:“既然你不會盤女子的發髻,那就和你一樣好了,我也想像姐姐你一樣英姿颯爽!”

隱蝶的頭發是高高束起的馬尾,十分幹脆簡練,平日裏她出門總是用兜帽遮住整個臉,所以不是特別的顯眼。

但如果薑晚寧也這樣的話,不知道會惹來多少人的側目。

“不行。”

她果斷拒絕,然後將木簪子交給她,語氣有些生硬道:“你自己來。”

薑晚寧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笑,道:“說你不會梳頭,你還真是一竅不通呀,若要我梳女子的發髻,光是這一根簪子怎麽夠呢?若要梳發髻,便需要頭油、發釵、發繩,以及一雙靈巧的手,如今這裏樣樣都缺,我昨日才洗了頭,自然是梳不起來的。”

說完,薑晚寧用手將頭發攏起,十分隨意地繞了幾圈,將簪子簡單地固定了一下,雖然暫時固定住了長發,但前額和鬢角的位置,還是留下了幾縷碎發,將她的臉襯得越發嬌小。

隱蝶看著她此刻的模樣,覺得不太行,還是太惹眼了,若是她就這麽出門去,定然是會惹來不少人的目光的。

於是,她便翻窗出去,給她弄了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寬大黑袍,將她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帶著她走下樓。

齊淵坐在客棧簡陋的凳子上等得都有幾分不耐煩了,隱蝶才帶著薑晚寧走下樓。

聽到動靜他抬眸看了一眼,見薑晚寧包裹嚴實,並未露出破綻,表情微微一鬆,原本不耐煩的表情稍稍緩和了幾分。

薑晚寧走在樓梯上,視線觀察著四周,猶豫著要不要留下什麽痕跡。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下了腳步。

“啊!我的糖葫蘆……哥哥給買的糖葫蘆忘了拿了!”

薑晚寧說著,急吼吼地便要轉身回去,卻在轉身之時腳下猛一踩空,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往後倒去,眼看著就要從樓梯上滾下去。

隱蝶就走在她的身後,在她轉身之際,本想攔著她不讓她回去,卻沒想到她會腳下踩空,她自然是反應很快,立刻就要去抓她的手臂,想將她拽回來。

這時候將她抓住,這分明是不能更簡單輕易的事情,她分明已經抓住了她,可薑晚寧的胳膊卻突然一扭,從她掌心裏滑了出去。

然後,隱蝶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勢在必得的笑。

她的身子後仰,眼看著便要摔下,齊淵幾乎是瞬間起身,一個飛身過去將她摟入懷中,穩穩落地,沒有受一點碰撞。

齊淵將懷中的人緊緊抱住,一瞬間的臉色陰沉嚴肅的可怕,一言不發地緊緊抿著唇。

“哥哥……”

薑晚寧臉色發白,也是有些被嚇到了,嗓音都帶了一點顫抖的尾調。

然而,此時的薑晚寧雖然看起來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其實她的內心毫無波瀾,顯然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以齊淵現在對她的在意程度,以及這些人的實力,自己不管怎麽樣都摔不著。

而此刻的齊淵雖然看起來麵無表情,但薑晚寧卻聽到了他那明顯加快的心跳聲。

薑晚寧賭的就是隱蝶在和她的相處過後,不會將她方才那有意為之的表情告訴齊淵。

齊淵似乎有些生氣,冷著臉沒有理會薑晚寧,而是冷冷瞥了隱蝶一眼,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隱蝶垂眸,並未替自己辯解什麽,而是轉身上樓,去給薑晚寧取她的冰糖葫蘆去了。

而薑晚寧則是被齊淵板著臉,一言不發地抱著進了門口的車廂之內。

車廂內,齊淵陰沉著臉,始終不發一言。

薑晚寧偷偷瞟他,也不敢出聲,顯然也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隻是她雖然一副知錯了的模樣,但那張藏不住情緒的臉上也有著明顯的疑惑和不解之意,好像並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就是不小心踩空險些摔一跤,齊淵的臉色就那麽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