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薑淑予看見燕珩負於身後那緊握的拳,忽然便鬆開了。
她定定看著,雙眸緩緩瞪大,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落下。
“本王,同意。”
燕珩的聲音十分平靜,就好像這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可為難的,他此刻的臉色,甚至比剛才答應給齊淵一座城時的表情還要淡定從容。
齊淵笑聲一頓,一臉得意道:“果然不出本皇子所料,攝政王如此重情重義,真是讓人羨慕呢!”
“不過,本王如何確定,你手裏之人,便是薑晚寧。”
燕珩眼神透著一股冷意,滿眼危險地盯著齊淵,壓低了嗓音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她對本王而言有多重要……你就準備拿她的半條命,來換本王的武功?”
說到最後一句時,燕珩的語氣之中,明顯帶上了一股殺意。
齊淵嘴角抽了抽,明顯有些笑不出來了,卻強撐著道:“本皇子原本也不想對她出手,可是,你也知道她不是個省心的,一上來便對本皇子動手,手段又狡猾又狠毒,若不將她製服,恐怕本皇子都沒有機會站在這裏和你談判。不過你放心,本皇子可舍不得殺了她,自然是留了性命在的。”
說著,他給了那挾持著薑晚寧的黑衣人一個眼神。
黑衣人一手拎著薑晚寧,另一手從腰間取了一枚水囊,直接將裏麵的水淋在了薑晚寧的頭上。
冷水順著頭頂往下流淌,衝幹淨了薑晚寧臉上的泥沙與血汙,露出了她白皙精致的麵龐。
睫毛微微顫動,她緩緩睜開雙眼,露出了一雙清澈的杏眼,眼裏先是閃過一道茫然之色,隨即惡狠狠地瞪了齊淵一眼,纖細嬌小的身子拚命掙紮起來。
“放開我!”
她怒喝一聲,隨後便開始摸索武器準備反擊。
“阿寧!”
薑淑予見到薑晚寧醒了,便再也忍不住站了出來,哭著道,“阿寧你怎麽樣?你傷得重不重?”
薑晚寧順著聲音抬起頭,卻並沒有立刻看向薑淑予,而是一瞬不瞬地看著燕珩,喃喃道:“阿珩……”
她隻是這麽輕輕喚了一聲,隨後便立刻低下了頭不敢再看他,像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般,心虛卻又透著幾分委屈。
燕珩的目光卻始終一瞬不瞬地緊盯著她,在注意到她不敢麵對自己時那心虛的眼神,他原本緊繃的唇線,忽然便浮現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度。
看她的樣子,傷得並不是很重,也沒吃多少苦,否則不會那麽有精神。
“本王可如你所願,但,你如何保證,一定會放了她?”
在確認了薑晚寧的身份之後,燕珩毫不猶豫地說道。
薑晚寧聞言卻突然抬起頭,中氣十足地大叫道:“你答應他什麽了?你不許答應他!齊淵,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否則來日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齊淵並不理會薑晚寧,而是看著燕珩,語氣不耐煩道:“你也看見了,這小丫頭如此難纏,你若是做到了本皇子提出的條件,我有什麽理由還留著她,等著你派人來追殺嗎?本皇子可沒興趣養一條隨時會咬人的小狼在身邊!”
說這話時,齊淵嘴裏和眼裏的嫌棄都快要溢出來了,可想而知他是有多麽的看不慣薑晚寧了。
齊淵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燕珩自然是沒有理由再拖下去了。
他沒有猶豫,直接抬起手,對著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
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卻蘊含了渾厚的內勁,輕而易舉便可震斷經脈,燕珩悶哼了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子微微一躬,便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齊淵一瞬不瞬地看著燕珩,眼裏閃著興奮的光,欣賞著眼前的這一幕,不肯錯過任何的細節。
這一幕,自然也是在他的算計之中,同時,也是在設的這一局裏,最**的一幕,他自然是要仔仔細細地看完,不錯過任何的細節!
“主子!”
竹修看不下去了,衝上來一把扶住他,眼裏滿是痛苦和不忍,而那句何必如此,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他與所有的金羽衛,都是親眼看著燕珩和薑晚寧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清楚的知道二人的感情有多深,這一路有多麽的艱難,如今,他們的婚事將近,卻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令人惋惜,就連他們看了,都覺得唏噓。
誰也沒資格,沒有權利勸燕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自廢武功。
“已如你所願……還不放了她……咳咳……”
燕珩虛弱地輕輕喘息著,強撐著自己的身子沒有倒下,視線卻依舊一瞬不瞬地鎖在薑晚寧的身上,眼裏滿是柔情。
薑晚寧直接呆傻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燕珩,目瞪口呆,她張著嘴,似乎是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是嗓子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顯然是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嚇到了,以至於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宛如一隻提線木偶。
齊淵卻在這時,一把抓過了薑晚寧,直接讓她跪在自己麵前。
然後,他對著燕珩挑了挑眉,抬著下巴道:“你親自過來,將她帶走……你是否真的自斷經脈,本皇子要親自檢查了,才能放人。”
“齊淵!你別太過分!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還想如何?你別的得寸進尺!”
薑淑予用力擦幹臉上的淚水,忍無可忍地怒極吼道:“誰知道你這種陰險小人,會不會趁機刺殺?你最好現在就放了阿寧,否則,你別想活著離開燕國京城!”
齊淵一把掐住了薑晚寧的脖頸,愈發傲慢狂妄道:“本皇子說了,要親自檢驗,燕珩你不過來,莫不是在弄虛作假,心虛了?”
此話一出,瞬間點燃了所有金羽衛的怒火,全都對著齊淵怒目而視,卻又對他無可奈何,隻能氣得牙癢。
就在這時,燕珩用力推開了攙扶著他的竹修,咬著牙直起身子,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齊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