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看起來十分精巧的紈扇,薄如蟬翼的圓形的扇麵,上麵畫了一朵色澤豔麗的牡丹花,扇子上帶著一股濃鬱而又古怪的異香,遠遠便能夠聞到這股味道。

薑淑予一聞到那個味道,便下意識地拿起帕子捂住了口鼻,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小半步。

顯然她是擔心此香裏麵有損害胎兒的成分,雖然覺得對方不至於,可她卻也不願意冒險。

“太子妃放心,這把扇子無毒,也不會害人,這上麵的香味,是製作這把扇子必不可少的步驟……”

齊淵笑容詭異地說著,便將這扇子遞給了薑淑予身邊的宮女繡春。

繡春看了薑淑予一眼,猶豫著不知要不要接過,卻突然聽到一道清脆的女聲自殿外響起。

“六皇子不會是想說,這把扇子為美人麵,是用人皮製作而成的吧?從活人身上剝皮製作扇麵,因此必須要用濃鬱的香料來壓製這人皮上的異味!”

隨著那聲音漫不經心地落下,眾人紛紛扭頭尋聲望去。

卻見一對紫袍璧人緩步進入了殿內。

賓客們第一眼看見的,便是盛裝打扮之後的薑晚寧,她一改往日的低調裝扮,如今光明正大地站在燕珩的身側,卻絲毫沒有被其掩蓋光芒,反而成了萬眾矚目,需要令人仰望的存在。

要知道在昔日,一旦燕珩出現,所有人身上的光芒,都會被其所掩蓋,許多人根本就不敢正眼直視他,更是不敢對他生出任何的冒犯與遐想,仿佛不論是誰膽敢對他生出那心思妄圖將高嶺之花采擷,都是不可原諒的。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看見已然身為攝政王,身處權利高位的男人,親自牽著一人的手,帶著她步入皇宮大殿之中,讓所有人都親眼看著他將對方捧在手心,甘願作為陪襯,隻為讓她肆意發光。

薑淑予的雙眼,在見到薑晚寧的那一刻,瞬間綻放出了光芒,眼裏毫不掩飾的歡喜與驚豔之色。

顯然,她也是第一次看見這般隆重打扮的薑晚寧,隻一眼就被她給徹底驚豔到了,眼前之人這般光芒萬丈的樣子,哪裏還有昔日那嬌俏小姑娘的半分影子?她如今身上的氣勢與威壓,簡直比她還要更勝一籌,不得不說,與燕珩站在一起,當真就像是一對神仙璧人,再美好的詞語用在她身上也不為過。

齊淵的目光,也在這時看向了薑晚寧,他緩緩眯起了雙眼,強行壓下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豔之色,轉而流露出濃濃的輕蔑鄙夷之意,對著薑淑予道:“太子妃的這位妹妹,還真是仗著自己攀上了貴國的攝政王之後,便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竟然打扮得如此張揚,莫不是想在今日風頭蓋過太子妃你?”

這話擺明了就是挑撥離間,想讓薑淑予看不慣今日盛裝而來的薑晚寧,想讓她心生嫉妒。

若是換作旁的姐妹,他這法子或許會有幾分用處,但對於薑淑予而言,就顯得十分可笑了。

“阿寧,你來了!”

薑淑予直接看也沒有看齊淵一眼,徑直朝著薑晚寧走了過去。

繡春明白薑淑予的意思,直接無視了他送來的扇子,緊跟著薑淑予便走開了。

其餘的人聽到薑晚寧說了這把扇子的來曆之後,紛紛露出了嫌惡恐懼之色,仿佛他手裏拿的是什麽髒東西,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就更不要說是擁有了,隻怕那膽子小的,就是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齊淵站在原地,看著手裏的扇子,表情明顯比方才要陰沉了幾分。

他扭過頭,將視線落在了燕珩的身上,開始對他肆意打量了起來。

齊淵來到燕國,本以為自己隻要高調的折騰一番,便能夠引起燕珩的注意,能提前與他見麵交手一番,可是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給他一點機會碰麵,似乎是壓根沒有將他當回事,又或是,他就是故意避著他,不肯見他,不肯讓他發現他的弱點。

而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都讓齊淵感覺自己被小瞧了。

來燕國之前,齊淵最忌憚最在意之人,便是燕珩,可以說他將燕珩當成了自己最大的敵人,然而今日一見,發現他滿眼都隻有他身邊的那個女人,那滿腔的情誼仿佛都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

看到這一幕,齊淵頓時發現在他心中十分強大的燕珩,也不過如此。

一個被女人迷的神魂顛倒的人,等同於將自己的軟肋公之於眾,對於這樣自甘墮落之人,他又何必如此在意?這樣的人,怎配成為他的對手!

齊淵隨意將手裏的扇子往盒子裏一丟,轉身便準備尋個地方落坐,卻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滿滿一杯的酒水頓時灑在了齊淵的身上。

“你!”

齊淵凶戾的視線一掃,一抬眸便對上了一張堆滿了笑容的臉。

“哎呀,真是抱歉!抱歉!在下本想給六皇子敬酒,卻不料一時失手,將酒水給灑了,六皇子要不去偏殿換身衣裳?”

裴鈺笑眯眯地說道,那虛情假意的表情演繹得那叫一個無可挑剔。

齊淵一看裴鈺的裝束,便知道此人的實力不凡,也就難怪可以悄無聲息地來到他的身邊往他身上潑酒水了。

眼前這個裴鈺,齊淵認得,是燕珩身邊十分得力的走狗,看來燕珩雖然表麵上波瀾不驚,但其實已經按捺不住了。

齊淵大度一笑,道:“不必了!裴大人既然並非有意,本皇子便不予計較了!不過,本皇子這身衣裳價值不菲,如今沾上了酒水,不知裴大人那點俸祿,可賠得起?”

裴鈺一臉驚訝道:“在下眼拙,實在看不出六皇子這身衣裳何處價值不菲……您這布料分明是我們燕國三年前時興過的料子,上麵的繡花與繡工也已經落伍,雖然織得很密,但這樣的衣裳到底不是今年的款式,在我們燕國……最多不過也就是百兩銀子罷了,裴某雖然俸祿微薄,但百兩銀子還是能賠得起的……在下聽聞,南齊國國土雖小,但皇室中人還是十分富有的,想來,六皇子是應當是不會為了點銀子就故意獅子大開口,有意訛在下區區一個燕國小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