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薑府賓客眾多,薑晚寧在後院落水被救之事自然是隱瞞不住,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大大方方道謝。

畢竟,國師大人與康安公主之事人盡皆知,誰也不敢傳半句國師的謠言,自然也就不會產生什麽誤會。

薑晚寧聽到父親的聲音,心裏明白他是不想讓自己和裴鈺這樣的人扯上關係,但她卻還是轉頭對裴鈺禮貌微笑示意了一下,這才朝著薑懷民走去。

她知道裴鈺是什麽樣的人,並非對他有意,隻是裴鈺雖凶殘,但確實能力出眾,是個可用之人,而且,自己和薑家很快便會需要他的幫助。

“方才在後院不慎落水,多謝國師大人相救,小女不勝感激……”

薑晚寧恭敬說著,便將一盒造型別致精美的熏香雙手奉上,當眾落落大方道,“這是小女自己閑來調配的香藥,聽聞國師大人操勞國事辛苦,時常夜不能寐,此香有靜心凝神之效,以還望大人不棄。”

薑晚寧幼時生在嶺南,身子孱弱多病,當時薑懷民為官又要升遷,怕她小身板受不住路途遙遠,便暫且將她養在了寺廟之中,讓她姨母照料。

薑晚寧的姨母雖然已出家為尼,但擅長醫術和製香,便一邊調養她的身子,一邊教她醫術和製香。

薑晚寧對醫術隻學了點皮毛,但卻在製香上卻甚有天賦。

還記得前世顧長卿利用她製的各種有藥用效果的秘香開了一家香鋪,賺了不少金銀獻給靖王,又將這些香藥送給權貴們以此拉攏,這才有了他後來的權勢地位。

從前薑夫人不讓她製香,認為薑家有一個優秀的長女就夠了,薑家如今家底殷實,不需要一個女兒家來掙那點錢,不想讓她拋頭露麵影響了名聲,更不想她太過出眾拔尖惹人注目。

如今薑晚寧可不會再犯傻,她有這能力,自然是要施展出來,為薑家,也是為自己。

看到薑晚寧手中的香盒,燕珩明顯有些詫異,他並未立即接過,而是意味深長道:“不知薑四姑娘是如何得知本座國師操勞,時常夜不能寐?”

聞言,薑晚寧微微一笑,依然落落大方道:“其實這隻是小女的猜測。大人內功深厚,身體比常人強健,麵上自是看不出疲憊之態,但小女略懂醫術,到底能看出幾分大人眼中倦色,又聽父親說大人喜好飲酒,便猜到大人時常飲酒助眠,但長此以往終究傷身。大人不妨試試此香,必不會讓您失望。”

此話一出,立刻便引起了周圍賓客的側目。

之前隻聽聞薑家出了個才貌雙全的薑家嫡長女,其餘的女兒大多資質平庸,最多是空有美貌罷了,沒想到薑晚寧不僅會製香,竟然還略懂幾分醫術?

這倒是讓人意外了。

裴鈺也沒想到外表單純的薑晚寧,竟然會當眾送給燕珩香料,且又如此高調地展示自己的才能。

不知她這麽做,究竟是太聰明,還是太愚蠢?

一時間,他看向她的眼神不由變得幽深了起來。

“阿寧!你快快閉嘴!”

薑懷民也沒想到薑晚寧會這麽說,頓時麵色一沉,怒斥道,“你不過是幼時看了幾本閑書,自己調製點熏香玩玩罷了,如何能登大雅之堂?國師大人的身子自有宮中太醫照料,豈容你這丫頭兒戲!還不快快收起來!真是半分規矩都沒有!”

說著,他立刻又向燕珩賠禮道:“寧兒還小不懂事,拿了這等不上台麵的東西來丟人現眼,國師大人千萬別當真了!”

幾句話的功夫,薑懷民冷汗都快冒出來了,他明明記得薑晚寧從前十分乖順,怎的如今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這些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實在是太嚇人了!

殊不知,薑晚寧接下來要做的事,才是真的嚇人。

“沒想到薑四姑娘竟還懂醫術和製香,看來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燕珩幽幽地說道,抬手便接過她遞來的香,打開淺聞了一下。

香盒打開的瞬間,一股清雅的香氣便飄了出來,那香味十分高雅,直接便讓燕珩身旁的太子眼前一亮,隨後十分詫異道,“孤瞧著這香甚是不俗,竟是比宮裏的安神香還要好聞!”

有了太子這一席話,賓客們頓時便對這香提起了興致,有幾個與太子交好的貴公子也因為好奇忍不住湊上前來也想聞聞香味。

“啪!”

燕珩卻突然扣上盒子,一派淡然道,“此香,本座收下了,多謝薑四姑娘!”

沒想到燕珩竟然會收下別的女子送的禮,一時間,不少人都朝著薑晚寧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這其中有羨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自然,也有準備看好戲的。

國師大人是何人?

是整個大燕朝最尊貴的公主殿下的心上人,尋常的貴女就算再喜歡愛慕,都別想碰他一根頭發絲兒!

憑什麽她薑晚寧便能送他禮?偏偏國師大人今日還特別給了薑丞相顏麵,給收下了!

此事一旦傳到康安公主的耳中,隻怕這薑晚寧定是要遭殃……

“薑四姑娘,方才你可沒說你竟還會製香,正好本官也想要一盒香味,去去身上的血腥味,不知可否也贈我一盒香呢?”

這時,裴鈺突然開口,手裏搖著一把折扇,臉上笑盈盈地說道。

此話一出,周圍貴女們議論的聲音一下子便消失了,全都怔怔地看向了薑晚寧。

誰人不知裴鈺出身低賤,最不喜富貴人的那些高雅玩意兒,什麽品茶熏香下棋聽曲一概不感興趣,女人更是碰都不碰,尋常人壓根找不到機會攀附他。

如今他親自開口索要香料,實在是令人詫異。

薑懷民也很意外,甚至還有些驚嚇,生怕這尊大神看上了自己的女兒,他立即瞪了薑晚寧一眼,警告她千萬千萬不要亂說話。

燕珩手裏把玩著那枚香盒,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可看向她的眼神卻明顯蘊含著幾分冷意,似乎隻要她膽敢點頭答應,他便會立刻毀掉手裏的東西。

薑晚寧恭敬而不失禮道:“抱歉裴大人,此香是小女專為國師一人調配,唯有他一人能用。大人若是喜香,小女過幾日便會在四平街開一間香鋪,到時候大人若是來捧場,小女自會送大人一盒香。”

聞言,裴鈺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當即朗聲問道:“為何你給國師的香,便隻他一人可用,旁人便用不得?薑四姑娘,莫非你對國師有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