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
“沒事。”言澤迅速收起手機, 抬起頭,下意識勾起一個營業性的微笑,明顯不想讓人看到他在幹什麽。
動作很快, 不過何止戈還是捕捉到了聊天界麵,以及言澤給對方的備注。
臭貓。
聽起來關係就很好。
但是言澤之前說過,他沒什麽發小, 孤零零的一個人, 也沒有什麽親戚。
何止戈輕車熟路地啟動車子,突然覺得今天的溫度格外高, 熱得有些惱人。
他打開空調,扯了扯身上過分緊繃的安全帶,隨意開啟了一個話題:“前天你去海邊吃燒烤了?”
“嗯,”說起這個, 言澤眉眼之間都帶著笑,“感覺很不錯,買了燒烤架, 買了一些串好的串一起帶過去,自己動手慢慢烤,邊烤邊看海。吃一會又去釣了會兒魚,可好玩了。可惜忘了買魚餌, 不過幸虧帶了貓,要不然海灘燒烤,連條魚都吃不到,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何止戈心中一動, 買了燒烤架, 帶了貓, 還有那麽多食材, 據他所知,言澤並沒有車。
他換了個檔,漫不經心地問道:“自己去的嗎,沒跟朋友一起?”
“我帶了貓,”言澤停頓了一下,“還帶了一個,嗯……朋友。”
一向平穩的車子突然原地小跳了一下,何止戈雲淡風輕地解釋道:“壓到了一塊小石頭。”
言澤:“……哦。”
空調是不是低了點?
他怎麽有種後背一涼的感覺?
車裏突然安靜了下來,何止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沉著臉,眼神冷得可怕。言澤不敢打擾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上看風景。
晚高峰已經過去了,現在路況良好,除了剛才的小插曲,車子行駛得很平穩,起步和刹車都很和緩,幾乎察覺不到,乘坐體驗相當不錯。
言澤舒舒服服地窩在副駕上,看著車子經過繁華的廣場,離開公路,駛入一個鬧中取靜、環境優美的小區。
然後停在了一個三層大別墅門口。
言澤:“……?”
言澤:“???”
他呆呆地轉過頭,看向何止戈。
後者抱歉地笑了笑:“我忘了提前預約,現在正是飯點,我剛才看了看,店裏人都很多,恐怕得等很久,還是到我家裏來吃吧。”
言澤下意識重複:“……你家?”
“嗯,”何止戈手扶在方向盤上,看著眼前雖然有些年頭,但以如今的審美也依然稱得上簡約雅致的別墅,露出濃濃的回憶之色:“我小時候就住在這裏,是異常中心分給我父母的,後來……後來收回去了,一直空著沒人住,等我回到這邊,就又給我了。”
言澤沒有注意到何止戈這番話背後的意思,他已經原地變成了檸檬精:“你們異常辦還發房子啊。”
而且是大別墅!
“是啊,”何止戈半開玩笑道,“怎麽樣,言老板,待遇還不錯吧?要不要考慮入職啊?”
言澤……言澤真的有一點心動了,就一點點。
別墅不別墅的無所謂,月薪多少也不是重點,主要是……
主要就是單位能給發房子啊!還是大別墅!
大!別!墅!
他早起早睡,努力開發新業務,每天工作那麽久,連一個小套間都買不起。居然有人什麽都不用幹,單位就能幫忙解決房子的問題。
他情真意切地酸了。
不,不對。
何止戈可不是什麽都沒幹。
光這兩天,晚上十一點了都還在加班,早上去的肯定也不晚,七八點就得開始工作,然後一口氣忙到淩晨,睡一小會起床接著幹。
如果節假日有突發事件,或者休假期間遇到問題,比如遊樂園那次,就得立刻停止休假,原地開始加班。
不過,換個思路考慮問題,說不定他們節假日壓根不休息,一直正常上班……
想到這,那一點點心動消失了,言澤冷靜下來,敷衍道:“再說吧。”
他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話是這麽說,可大別墅是真好看啊。
何止戈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他笑了笑,幫言澤解開安全帶:“走吧,進去看。”
別墅有三層,一樓是生活起居的地方,偶爾會有同事來借住,二樓是何爸爸用來鍛煉的地方,三樓存了一些四處搜集來的、並不涉密的資料、傳聞、筆記等等。還有一層地下室歸何媽媽,裏麵擺放了一些儀器,用來做一些小實驗。當年,異常中心雖然把別墅收回去了,但基本沒怎麽變動。
何止戈重新入住別墅後,保留了之前的所有布置。所以言澤進來之後,第一時間仰起頭,想要感受別墅特有的魅力,卻看到了一片天花板,靠牆有一段蜿蜒向上的樓梯,看不見二樓的情況,隻能看到一扇厚重的門。
他禮貌地收回視線,打量著一樓的布置。
一樓的軟裝以原木色為主,偶爾夾雜著一點亮麗的橘紅色,還有海一般的蔚藍,顏色搭配的恰到好處,充滿了生活氣息,溫馨中透漏著活潑,一看就是懷著愛意精心設計過的,與何止戈樣板間一樣的辦公室形成鮮明對比。
“坐,隨便坐,稍等啊,我洗個手就去做飯。”
“一起吧,我廚藝也還可以。”
“那你要做什麽?煮魚湯嗎?”何止戈把外套脫下來,隻留下內裏的白襯衫,他笑著挽起袖子,露出精壯的胳膊:“我可沒有一百五給你。”
言澤:“……”
大別墅都有了,還能差這一百五?
不,不能提大別墅,再說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一共就兩個人,沒有客人等著,讓主人自己忙碌的道理。言澤幫忙打下手,何止戈從冰箱裏拿出來一些肉和蔬菜,量不多,又從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
他們先把肉切成塊醃上,然後再處理蔬菜。
言澤洗菜的時候,視線一直往何止戈那裏飄:“你經常做飯嗎?這也太熟練了吧。”
他這個幫手壓根趕不上趟。
“有時間就自己做,”何止戈意有所指,“飯菜還是自己做的最好吃。”
言澤敷衍地點點頭。
說得很好。
但外賣是人類之光!如果配送再快一點,價格再低一點,他能一直不開火,一直點外賣吃。
何止戈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主動轉移了話題:“對了,你還記得徐家莊那件事嗎?”
“記得啊,”言澤正在把土豆片往簽子上串,聞言放下手裏的東西,伸手比劃:“我記得那邊的水草有這麽大,這麽寬,小被子一樣。”
他還往河裏扔了一株海草,深刻地體會到了同類之間體型的區別。當時隻覺得有趣,現在想想,真羨慕別人家的孩子能長那麽大、那麽高啊。
自家小海草怎麽就不能爭點氣呢!
“嗯,”何止戈率先完成手裏的工作,洗了洗手,“我去給你拿點東西。”
他轉身上樓,言澤串好手裏的串,把東西都放進了烤箱裏。剛設定好溫度和時間,就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何止戈居然搬來了一個寬大的魚缸。
和市麵上的其他魚缸比起來,這是個加高加寬過的定製版,裏麵放了淺淺的一層水,以及幾株營養不良的小水草,橫七豎八地歪在裏麵。
接觸到言澤疑惑的目光,何止戈賣了個關子:“是徐家莊那個,別急,一會就知道了。”
他把大魚缸放在桌子上,讓言澤站在旁邊,然後關了燈。
今夜隻有一弦彎月,屋裏一片黑暗,很快,一點米粒大小的燈光在魚缸上方亮起,照亮了一小片區域。
言澤不明所以,抬起頭,看到了何止戈的眼睛。
瞳孔裏反射出一豆燈火,以及自己被燈光照亮的臉。
何止戈捧著掌心這一盞小燈,衝他笑了笑,示意他往下看,聲音很輕:“你看。”
他這才發現,魚缸裏的水草不過小拇指長短,卻努力伸展開身體,正在追逐著上麵的一點亮光。
何止戈把燈往左邊放,它們就向左側傾斜,往右邊放就向右側傾斜,要是轉了個圈,它們也跟著轉了個圈,然後更加努力地伸展身體,像個努力伸長胳膊、想拿到大人手裏糖果的小朋友。
言澤看得有趣,他還記得這些家夥成群結隊、凶神惡煞的模樣,一個人落在他們手裏,分分鍾就能變成木乃伊,現在卻成了小可愛,可憐兮兮地被人欺負。
那一盞小燈被遞到了他麵前:“試試?”
試試就試試,這些家夥把他害得那麽慘,差點餓肚子,他早就等不及了。
言澤不客氣地接過那一粒小燈,開始了他的表演。
上,下,左,右,急轉彎,蹲起……小水草們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花樣遊泳健將,整齊劃一地做出種種高難度表演。甚至在他的指揮下係了個扣,笨拙地掙紮了半天,才終於解開。
言澤玩得興起,壞心眼地把手從魚缸上伸進去,離水草越來越近,準備等對方誤以為即將能得到這一盞燈光的時候,再突然把手收回來。
距離越來越近了,隻差一線的時候,言澤手握成拳,準備收回來。
手背突然一暖,被一隻更大的手掌牢牢地包起來,密不透風,就連燈光都完全捂在手心裏。
是何止戈的手,手心的溫度要比手背略高一點,那隻手掌幹燥溫暖,還帶著一點訓練留下的繭子,感覺格外明顯。
那隻手穩穩握著他的手,力道很大,無法掙脫一樣,卻格外注意不會弄疼他。
屋裏陷入黑暗,隻有窗外的一點星光照進來,隱隱能看見對方的輪廓。
言澤茫然抬頭,在黑暗中準確對上了何止戈的眼睛。
他們都湊在魚缸旁,距離太近,近到說話的時候,聲音就在耳畔,氣息吹拂起頭發,劃過皮膚,激起一陣癢意。
他聽到何止戈含笑的聲音:“怎麽樣,好玩吧?”
微熱的氣流劃過耳垂和頸側,這兩處也變得有些發熱。言澤想要躲閃,卻因為手被抓得太緊,動彈不得。
於是下一句話也鑽進了耳朵裏來,帶著一點低沉的笑意:“我還見過很多奇特又好玩的東西,你要是不急,我慢慢講給你聽。”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黑貓要懵了哈哈哈
言澤:貓貓如何解決終身大事?沒有經驗,上網搜索一下
度娘:絕育
言澤:(⊙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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