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戈穩穩地啟動車子, 沒有說話。
言澤開始思考對策。
人可以死,但不可以社死。
他首先想到,把問題推到異常身上, 就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是異常操縱的。
不過,他很快放棄了這一想法。
今天那瓶藍色**讓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相關部門對異常的研究太迅速了, 這個謊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拆穿,然後他就會變得更加可疑。
所以, 那些信息就得是他在頭腦清明的時候,自主發送過去的。
言澤:“……”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他明明是清白的啊!
他沒想發給人,就想招個異常來玩玩,看個樂子……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言澤深吸一口氣, 在心裏為自己抹了把辛酸淚,結果聞到了一種格外鮮美的味道。
言澤:“……”
沉迷賺錢這麽久,時隔多年,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頂級食材對他的**。
發錯了又怎麽樣?發的好,發的對,發的呱呱叫!
這次食材主動送到了他麵前,他一定得找機會吃個痛快!
雖然剛剛吃完了早飯, 但是言澤覺得他還年輕,他又行了,擠一擠也不是裝不下去,就是有點浪費, 也不能充分享受美食。
言澤用地圖搜了一下, 發現從這裏到他家足足需要四個小時, 正是餓的時候。
言澤:“……”
哇, 居然是送貨上門。
這也太幸福了吧!
他坐在副駕駛上,眉眼彎彎,時不時往何止戈那裏看一眼,越看越高興。
小區門口人太多了,他得把人帶到家裏去,方便動手。
於是,他舒舒服服坐在副駕駛上,開始搜索:如何留住一個男人。
從他上車開始就在觀察、恰好看到了搜索內容的何止戈:“……?”
心情突然複雜。
他聽完苗柔的匯報,覺得這個言澤有些可疑,不過徐家莊的事影響範圍很大,謎團很多,實在抽不出人手,隻能先粗略調查。
調查結果可以概括為這麽幾個詞:孤兒,沒上過學,一枚雞蛋敢賣到十塊錢,貪玩,愛貓,視財如命。
看完調查結果,何止戈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言澤是怎麽長到這麽大的,但從教育經曆來看,他過得很不怎麽樣。
盡管如此,他卻一直主動幫助別人,還為了貓,主動陷入險境。
想到這,何止戈欣慰地看了言澤一眼。
是個好孩子,無論如何,還是應該以引導為主,等騰出手來再慢慢調查。
言·善良但文盲·澤:“……?”
他被看得莫名其妙,不過總算還記得自己的午飯,嘿嘿一笑:“辛苦你了,何隊,一會去我家,嚐嚐我的手藝。”
何止戈看了他一眼:“什麽手藝?熬魚湯還是煮雞蛋?”天價魚湯還是天價雞蛋?
言澤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豪爽地一揮手:“都擺上!”
何止戈:“……”
他斟酌著語言,勸道:“投機取巧不可取,做人也好,做生意也好,要腳踏實地,誠信為本……”
四小時後,車輛穩穩停在小區樓下,副駕駛上的人睡的正香。
何止戈拉上手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砰”的一聲,後座上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
何止戈繃緊身體,警惕回頭。
然後看見了一隻熟睡中滾下座椅的貓貓。
何止戈:“……”
真是貓似主人形。
他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開始認真反思自己剛才的勸告。
在小貓的呼嚕聲中,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向來是說幹就幹,確實不怎麽擅長談心之類的工作。
但是一想到一百五的魚湯,十塊錢的雞蛋,以及偷拿的徐二家的包子,何止戈總覺得,如果沒有人引導,他很快就會在監獄裏見到言澤。
而後者是個孤兒,除了自己,又有誰能去做這件事呢?
責任感油然而生,何止戈開始認真思考,如何發揮言澤的主觀能動性,讓他改邪歸正。
他似乎……很喜歡錢?
半小時後,言澤被叫醒,他剛剛睜開眼睛,看見何止戈那張臉,就下意識點了點頭:“嗯,你說得對。”
何止戈:“……”
他幫忙打開車門,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到家了,下車吧。”
言澤接過來,是盒飯,還有一個袋子,很沉,裏麵方方正正的,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
他顧不上這個,被嘮叨了一路,腦瓜子嗡嗡的,做夢都是“師父別念了”。
驚喜來的太突然,言澤說話都小心翼翼:“那你……要走了嗎?”
“嗯,”何止戈指了指那個大袋子:“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很重要,回去仔細看看。”
“哎,哎,您慢……一路順風啊。”
睡蒙了的一人三貓站在原地,看著小轎車走遠,這才如釋重負地上了樓。
言澤把東西往茶幾上一扔,一人三貓齊刷刷癱倒在沙發上,不想說話,眼睛都直了。
過了一會,空空如也的腸胃叫醒了言澤,他打開盒飯吃了幾口,又從冰箱裏拿出各種半成品微波爐加熱,分給貓貓。等吃了個半飽,他終於想起大袋子裏的東西,伸手打開。
一本《刑法》,一本《新華字典》。
言澤:“……?”
袋子底下還有一張便簽,用的是再正經不過的楷體,筆力勁挺,光華內斂,字字嚴謹,一絲不苟。
朗讀法條,一條十塊。日結。
落款何止戈。
言澤:“……?”
言澤:“???”
為什麽送他這兩樣東西?
而且,一條才十塊錢,十條才一百,讀一百條才堪堪到手一千塊,這本書這麽厚,一共才多少條,他才不費那個勁。
言澤拿起便簽紙,就要扔進垃圾桶裏,字典和刑法拿去桌子底下吃灰。
不過,扔之前,他往後翻了翻,發現有四百多條,也就是四千多塊錢。
言澤:“……”
也還湊合吧。
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會,言澤收回來,隨手翻開刑法,把便簽夾了進去。
改天吧,什麽時候他有空了,再去賺這筆外快。
他現在,隻想洗個澡,吃點肉,好好補一補。
晚上,言澤把燉好的排骨撈出來,給貓貓們分了幾塊,然後給自己準備了一杯冰闊落,敞開了吃。
一袋排骨吃到最後,大家都吃撐了,還是剩了幾塊沒吃。
飯後,言澤領著眾貓在小區小花園裏散步消食,邊溜達邊教訓貓貓:“你們今天的戰鬥力不行啊,上次都來搶我的肉吃,今天怎麽回事,四隻貓貓,還沒我……”
說著,一輛中巴車關著燈,沒關門,裏麵黑乎乎的,慢慢悠悠、鬼鬼祟祟地朝他們駛來。
窗邊,小奶貓一整個趴在玻璃上,小鼻子都壓扁了,激動地拍打著窗戶:“喵喵,喵……嗝。”
言澤:“……”
哦對,他有四隻貓貓來著,還少了個蹦蹦。
言澤一秒變臉:“蹦蹦!嗚嗚嗚,我想死你了,我找的你好苦啊……”
他把蹦蹦從中巴車上抱了下來,幾隻貓貓圍著小奶貓舔毛,訴說著自己寢食難安的思念。
言澤憑借著身高優勢,擠到了最前麵:“家裏煮了排骨,我們都不吃,都留給蹦蹦吃。”
幾隻貓貓瘋狂點頭,努力站直,做出無私奉獻的模樣。
然後齊刷刷打了個飽嗝。
言澤:“……”
一群不成器的貓!
他有些尷尬,想打個圓場,剛想說話,也跟著打了一個。
言·成器·澤:“……”
好在,蹦蹦也緊跟著打了一連串,難受地躺在地上,說自己撐的走不動了要抱抱。
這是吃了多少,居然連蹦蹦也會被撐到。
這麽想著,中巴車給了他答案,車子向內緊縮,變成了一輛沒有門的麵包車。言澤隱約聽見了一聲歎息,麵包車又變成了二人迷你小車,委委屈屈地縮在小花園一角。司機拉上手刹,隔著玻璃,與言澤四目相對,頗有些生無可戀。
言澤:“……?”
這車怎麽不走了?
這邊沒有路燈,隻有一點餘光,看不清楚。他打開手機手電筒,繞著車子走了一圈,這才發現,車子到處透風漏氣,壓根挪動不了。
言澤:“……”
這到底是吃了多少啊。
要知道,人家曾經是一輛大巴車!
他一臉沉痛,拍了拍車前臉,對司機充滿同情:“兄弟,你受苦了。”
一聲輕響,車子晃悠兩下,有些歪斜。
有個輪胎掉了,咕嚕嚕滾出去很遠才倒下,把四隻貓圈在了裏麵。
言澤:“……”
他真的隻是輕輕拍了一下。
這車是來碰瓷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定情信物(bushi
司機(氣若遊絲):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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