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一鎮之長 077章前倨而後恭
077章前倨而後恭
出了辦公室，馬空成才發現天氣突然間變了，中午從永川回來的時候還是晴空萬裏，這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天氣又變得灰蒙蒙的，看樣子又要下雪了。
秦研幫馬空成拉開車門，馬空成附身鑽了進去，汽車緩緩的出了縣委大院向著李明勇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李明勇本來說要請馬空成去酒店吃飯的，不過馬空成堅持要去他家裏吃飯，說是這樣才有氣氛，既然領導說這樣，他也就隻好打電話回家讓他們精心準備一桌飯菜。
“明勇，什麽時候結婚啊？”馬空成突然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認真開車的李明勇，曾經答應過參加他的婚禮的，到時候可別忘記才好。
“縣長，我跟小麗已經領了結婚證了，打算正月十五辦酒，到時候還請縣長來給我們做證婚人，就怕您到時候沒空啊”
“記得通知我啊，沒空也要抽時間參加啊”馬空成嗬嗬笑道，轉頭向外看過去，卻見汽車緩緩的進了小區。
李明勇的家在三樓，三室一廳的格局，家裏收拾得整整有條，客廳的裏擺著兩個火爐，裏麵的煤球燃燒得正旺，呼呼往外冒出藍色的火焰，窗外寒風呼嘯，屋內卻是春暖花開。
“馬縣長，您好”李明勇的父親李財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一頭花白的頭發，聽到兒子說馬空成要來家裏吃飯，他激動不已，曾經在縣裏造紙廠工作的他還從來沒有跟縣級領導共餐的殊榮。
“叔叔好，打擾你們不好意思啊，明勇給我開了這麽長時間的車，也沒有來家裏看看，今天有空就過來打擾一下”馬空成放下手裏的禮品，握著李財的手輕輕的搖了搖，他能感覺出老人的激動。
“爸爸，你去給馬縣長倒杯茶啊，茶幾下的抽屜裏有昨天剛剛買的茶葉”李財不知所措的握著馬空成的手，直到李明勇提醒他給馬空成倒茶，他才醒悟過來，慌忙鬆開馬空成的手，轉身去倒茶。
“明勇，馬縣長來了嗎？”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隨後就見一個女孩脖子上係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看見馬空成站在客廳裏立即甜甜的叫了聲：“馬縣長好”
她以前見過馬空成的，自然一眼就認出馬空成來。
“小麗，辛苦你了，今天來打擾你們真不好意思啊”馬空成點點頭，坐在沙發上，接過李財端過來的熱茶。
“不辛苦呢，不就做幾個菜，你不來我們也是吃啊，你先坐一會兒，馬上就好了”小麗揚起手裏的鍋鏟，轉身進了廚房。
李明勇的手機突然響了，他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不打擾，不打擾你能來這是我們的榮幸”李財插嘴道，他的臉上閃著紅光，兒子給縣長開車不假，可還真沒見過去司機家吃飯的縣長，可見兒子在縣長心目中的重要性。
“縣長，小麗她爸爸和哥哥想一起過來吃個飯，您看？”李明勇一臉尷尬的走了過來：“我跟小麗說了，不要大肆宣揚，她就是不聽，這下好了他哥哥又要過來”
“沒事，讓他們過來吧，人多吃飯熱鬧些”馬空成點點頭，心裏卻明白十有**李明勇在丈母娘家裏被人看不起，小麗那丫頭估計想借著這個機會讓李明勇長長臉。
“謝謝縣長，謝謝縣長”李明勇大喜過望，雖然他心裏有點暗惱老婆的不懂事，不過他的心裏自然也是希望馬空成重視他的信息能讓大舅子看見，省得他老是以為他是在派出所裏就看不起他這個給副縣長開車的司機。
片刻之間，客廳的桌子上就擺了滿滿一桌子菜，馬空成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小麗做得一手好菜啊”
說話間，房門被敲響了，李明勇過去開門。領著兩個男人走了過來。
“馬縣長，您好，您好我叫李宇”後年的年輕人急忙搶了過來，緊緊的握住馬空成的手，臉上現出討好的笑容。
“你好”馬空成輕輕的握了他的手下，這個李宇似乎是認識他的，可他卻沒有什麽印象，他上任副縣長時間並不長，也沒怎麽露過麵啊，怎麽會有人認出他來呢？
“馬縣長，這是我嶽父李重”李明勇在一邊替馬空成介紹著，李宇嘿嘿一笑鬆開馬空成的手。
“馬縣長好”李重麵帶微笑伸手握著馬空成的手，他的表現比李財要穩重得多，顯然也見過大場麵的人，隻是性子似乎有些高傲，想必平日裏也不大看得起李財。
“李叔好，明勇可是個好小夥子，工作認真負責，小麗嫁給他你可以放心啦，哪天辦酒可別忘記通知我，我也討杯喜酒喝”馬空成輕輕的握了一下李重的手，李明勇是他的司機這個時候自然要為給他掙些麵子，他來李明勇家裏吃飯本身就是把李明勇當自己人的表示。
李重握著馬空成的手，他的內心裏的震驚可不是他表現出來的平靜，他早知道李明勇在給副縣長開車，雖然他已經退休了，卻也聽過不少人說過馬空成的名字，以及他在常委會上的威猛表現，潛意識裏將馬空成當成了一個中年大漢，卻沒有想到他如此的年輕
現在陽縣的官場誰不知道馬空成極得省委常浩副省長的青睞，他未來的前途絕對是不可估量的，隻要李明勇真正的成為馬空車的心腹，馬空成在離開之前絕對會解決李明勇的編製問題，這也是他同意女兒跟李明勇結婚的主要原因。
他當年把兒子弄進公安局解決一個編製，可是足足花了二萬多塊錢的。
“吃飯吧，嗅到這香味我還真餓了”馬空成嗬嗬一笑，李明勇幫他拉開椅子，他微笑著坐了下來。
李重和李財兩人一左一右坐在馬空成的身邊，屋子裏以馬空成地位最高自然讓他坐了首位。
“明勇，這第一杯酒我要敬你，這幾個月辛苦你了”馬空成站起身來，舉起手裏的酒杯，說罷仰首一飲而盡。
坐在他對麵的李明勇趕緊端著酒杯站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縣長您太客氣了，給縣長服務是我的職責”
他激動的一口喝幹了杯中的酒，動作過大，以至於潑出來幾滴白酒在臉上，順著他的麵頰流淌下來。
李重心裏暗暗點頭，看來女婿還是很得馬空成看重的，隻要他好好的跟著馬空成幹，以眼下的情形來看，馬空成離開的時候定然會安排李明勇的。
女婿不錯有了靠山，兒子卻還不行，直到現在還是派出所的片兒警，當初走的是黃貞榮的路子，誰知道黃貞榮在跟李軍的鬥爭中一敗塗地遠走永川，李宇也就一直西城派出所幹著片兒警。
“李重叔，你以前在哪個單位工作的？”馬空成放下酒杯，李宇很知機的起身給他的被子裏倒滿酒。
“哎，不提了，不提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來，馬縣長，感謝你給了明勇機會，我敬你一杯”李重的老臉泛起紅光，想當年他也是陽縣的風雲人物啊，不過歲月就在眼睛一睜一閉之間就過去了。
“縣長，我嶽父他老人家以前是衛生局長”
“哦，原來是老前輩啊，那我就更應該敬一杯了”馬空成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舉起酒杯輕輕的一碰，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李重見馬空成這麽尊重他這個老同誌，心裏還是很受用的，雖然說衛生局長在縣裏並不算什麽了不起的大官，起碼也是一個正科級幹部啊，多少人窮其一生都沒有進入正科的行列。
李宇見狀，急忙起身倒酒，馬空成斜了一眼李明勇，這家夥滿臉通紅，想要起身卻被他妻子小麗拉住了衣服，再看李宇滿臉的熱情，心裏頓時明白了幾分。
“老局長，現在李宇在哪裏上班呢？還在衛生係統嗎？”馬空成夾了塊雞肉塞進嘴裏咀嚼起來，雖說這樣有點不禮貌，不過這樣更顯得親切不生分，隻有讓其他人更高興。
“沒呢，衛生係統的專業性還是比較強的，那時候這小子一天到晚的不知道讀書，是在不行了就把他送到公安局去了，這不都好幾年了還是個片兒警呢”李重不無幽怨的說道，他這個衛生局長在人家眼裏還真不是盤菜，更何況都已經離休幾年了，誰會來喝他的涼茶。
馬空成端起酒杯給右側的李財敬酒，杯子輕輕的一碰：“財叔，感謝你生了個好兒子啊，明勇很能幹，也感謝你們這些家屬對他工作的支持，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李財趕緊一口喝了，心裏那個美啊，副縣長給他敬酒，以前還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待遇，感覺這酒都分外的香甜。
“縣長，吃菜，吃菜”李財放下酒杯，不迭的招呼馬空成吃菜，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以前李重從來都沒有把他這個小市民放在眼裏，總認為他兒子高攀了他的女兒，今天副縣長親自登門，這個待遇哪怕以前當衛生局長的李重都沒有這個待遇吧。
李重正等著馬空成詢問他兒子李宇在哪個派出所當片兒警呢，他就好趁機提出來讓馬空成幫忙解決兒子的待遇問題。
誰知道，關鍵時刻馬空成居然轉身給李財敬酒去了，隻得重重的咳嗽一聲，路上來的身後已經教了這小兔崽子眼睛利索點，倒酒，點煙這些事情要搶著做，怎麽不見馬空成這個副縣長表示一下？
馬空成掏出煙來，給每人發了一顆，最後才抽了一顆塞進嘴裏，正要找打火機，李宇已經“啪”的一聲幫他點燃了香煙。
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馬空成吸了口煙，扭過頭去：“李宇，你在哪個派出所，對你們公安局新來的局長觀感如何?”
雖然他沒有把公安局掌握在手裏的意思，不過，既然現在分管了公安這一塊的工作，不在裏麵培植幾個自己人對工作是很不利的。
當然，不一定要隊長，副局長這樣級別的人物，基層有幾個自己人那就更好，對於劉湘陽的動作也能知道得清清楚楚，不管劉湘陽有什麽動作，他的意誌必須要下麵的人去執行才行。
隻要這個李宇不是個草包，馬空成倒也不介意給他一個機會，同樣的工作隻要能力夠用，他不介意別人說他任人唯親，隻要工作幹好了就行。
李宇渾身一抖，知道他的機會來了，馬空成這是在考驗他的眼光了，倘若表現得好的話，沒準能提一級也不一定。
當下坐下來，略微一思索：“馬縣長，我是在西城派出所工作，我們所裏的主要工作就是維持西城這一塊的社會治安，重點監控那些有前科的人員，打擊轄區內的黑惡勢力以及各種不健康的發廊等等!”
“新來的劉湘陽局長曾經來西城派出所視察過一次，所長海大貴親自陪著他在西城區轉了一圈，劉局長對工作很不滿意，發了一通的脾氣還說要拿下幾個人當時就把海所長嚇傻了”
“哦，有這回事？”馬空成點點頭，心裏明白，劉湘陽想要立威，機關的那些頭頭腦腦在沒有搞清楚形勢前他是不會動的，看來他是選擇了要拿西城派出所開刀。
南城派出所長是李軍的侄兒，是皮萬長的嫡係，劉湘陽是萬萬不敢動的，那就隻有拿西城派出所動手了。
“就是前兩天啊，聽所裏的兄弟們說海所長當天晚上就去了劉局長的家裏，聽他們說好像提了幾萬塊錢去的”
“李宇同誌，沒有證據的話就不要亂說了，黨不會輕易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輕易放過一個壞人”馬空成嚴肅的說道。
“嗯，不亂說，不亂說”李宇一愣，他本以為這是個很重要的消息啊，新來的公安局長收錢啊，這對於馬空成來說是打擊他威信的時候，就算不打擊他，起碼可以利用這件事情讓他向馬空成屈服啊。
要知道馬空成可是分管公安局的。這個消息應該很重要啊。
“那最後的結果如何？”馬空成突然出聲問道，這種沒有證據的事情就算知道是真的，也不能擺到台麵上來說，況且還能叫海大貴出來指正劉湘陽不成？
“結果就是局裏撤了一個副所長，現在還沒有說任命誰來幹副所長”李宇顫聲道，他可是垂涎這個副所長很久了，以他的資曆也早就該輪到他了，千不該萬不該黃貞榮一敗塗地遠走永川。
否則，他早就是副所長了。
馬空成點點頭，李明勇夫妻兩人站起身來端著橙汁來給他敬酒，因為一會還要開車送馬空成回家，所以他不敢喝酒。
“縣長，謝謝您”李明勇哽咽著說道。
“好啦，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呢，好好的給我開車幹好本職工作就算是報答我了對了，祝你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
“謝謝縣長”李曉麗大眼睛一眨，將杯子裏的橙汁喝了：“元宵節我們辦酒，到時候還請縣長來喝杯薄酒”
“好，到時候一定來”馬空成也一飲而盡。
李宇看著馬空成跟妹妹妹夫如此的親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