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寒意驟升

第二天晚上,竇一凡真的把劉士磊請到了巴黎鐵塔。兩人並沒有在包房裏麵喝酒,而是一人拎著一瓶一斤四兩的軒尼詩來到二樓的露台上。坐在半封閉式的露台裏,兩人連杯子都不需要,直接開瓶對著酒瓶子就這麽喝著。

劉士磊給竇一凡帶來了億州的最新消息,有些還沒有對外公開的事情在劉士磊這個流氓律師眼裏根本就不算是個事兒。在製度並不健全,或者說在製度健全但是執行力度跟不上的時代,想要打聽一件事情絕對不是難事。杜惟業被紀委請去喝茶了,因為幾年前的淩氏融資案。不過讓竇一凡放心了一些的是劉士磊之後的補充說明,意思就是杜潔琪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按照竇一凡和劉士磊的分析,杜潔琪沒有受到杜惟業的影響主要是因為淩氏融資案案發當時杜潔琪遠在舟寧這個小城市裏,再加上杜惟業隻不過是庭審有關的人員,所以並沒有多大的事情。當然,這裏麵還包含了劉士磊和竇一凡兩人主觀分析的部分。

一說到杜潔琪,竇一凡心裏又開始泛濫了,這種憐香惜玉的泛濫總是讓他身邊桃花朵朵開。鑒於這種情況,竇一凡不敢多做其它猜測,隻好抑製著給杜潔琪撥打電話的念頭。

劉士磊似乎也看出竇一凡和杜潔琪兩人之間有些密切的聯係,很快就轉換了話題,一扯就扯到施德征的小兒子施國梁身上來了。在施德征出事之前,竇一凡曾經接觸過在億豐省紀委工作的施國梁。那個時候剛剛大學畢業就被安排到億豐省紀委工作的施國梁意氣風發,跟竇一凡一起暢談世界觀人生觀甚至體製內的五關六關。可是沒想到一個華麗轉身,施國梁就從天之驕子的生活巔峰跌入了人生的最低穀。

“他被停職了?還要隔離審查?”竇一凡的驚訝毫不掩飾,衝著劉士磊追問了兩句。

“停職是正常的,他老爹的案子牽扯這麽廣,他又是在紀委上班,所以讓他暫時停職也是避嫌的一種。這一點可以理解為工作性質決定的。而且從紀委的角度來看,他們並沒有做出什麽隔離審查的舉動來。都什麽年代了,你以為還是三清五肅的年代啊?他們是讓施國梁協助調查,主要的目標並不是施國梁。”劉士磊的解釋很清楚,對於施國梁的處境也沒有什麽同情之類的想法。

“好好的一個青年就這樣斷送了前程了!”竇一凡一陣感歎,抿了一小口軒尼詩,感覺喉嚨有種酸澀的味道。他甚至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如果施德征不跑的話……如果施德征不拋棄妻兒就這麽潛逃的話,施國梁的處境會不會好一點?像某些從辦公大樓跳下來的某某領導那樣的,以嚴重抑鬱症為理由,跳下來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如果施德征這樣做的話,他的兒子們是不是會好過一點?竇一凡想到了這種可能性,對畏罪潛逃的施德征多了一層說不清楚的複雜感覺。施德征五十上下的男人,要這樣拋妻棄子地離開舟寧這個熟悉的小城市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求生欲,還有……是需要足夠自私的。

“不僅他一個人斷送了大好前程的,還有施德征身邊那麽多的大好青年呢!”劉士磊說出這話的時候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竇一凡一眼,當然,這一個眼色包含的東西也不僅僅是惋惜而已。他頓了頓,看著動作有些遲疑的竇一凡,補充了一句。“施德征這麽一走,把紀委的視線都集中在抓捕潛逃的施德征身上,無形當中他們就放過了不少的關鍵人物。紀委那幫人總是希望通過抓住施德征來牽扯出億豐省裏麵的大鱷,卻沒有想過要從這些真正的大鱷身上直接尋找突破口。”

“施德征就是這些大鱷們的突破口。江煮伐那些王八蛋們就是想通過抓到施德征然後打開‘朱氏一族’的缺口。直接在朱氏一族尋找突破口的難度太大,估計江煮伐他們未出師身先死了。不過……如果施德征一直人間蒸發,一直找不到,這個案子是不是就一直這樣拖著?拖到不了了之為止?”竇一凡說著說著就停頓了下來,他為自己的突然靈魂開竅感到不寒而栗。如果施德征早已經不在這個國家,或者早已經不在這個四維空間去了所謂有天使的地方了,那麽就不存在施德征還會被抓捕回來的可能性了!

坐在沙發上,聽著一樓大堂像往常一樣吵雜喧嘩的人群,竇一凡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後背油然升起。如果施德征死了,而且是死在外麵,無聲無息地死了,那麽億豐省這裏就是死水一潭。就算江煮伐再怎麽會折騰,也不可能將施德征折騰回來了。竇一凡突然想起那天在騰飛大廈撞見薑寧坤和趙佩虹激情苟合時兩人上到樓頂施德征的小皇宮的目的,薑寧坤是去找施德征的一本賬本,而不是去找其它的東西。張立科指示薑寧坤上樓想要銷毀的是施德征的賬本,而不是從施德征的屋子裏找到跟施德征下落有關的蛛絲馬跡。如此推測的話,能不能證明張立科等人對施德征的下落並不感興趣?

深秋的夜晚,竇一凡拿著酒瓶子的大手無聲地顫抖了兩下,他突然感覺到後背陣陣冷風,直吹得他毛骨悚然,連體溫都感覺不到了。

“這個案子的牽涉麵太廣了,分分鍾都有可能牽扯到高層建築。如果不是為了雲璧,我也不會去摻合這件事情。我家老爺子已經對我多次提出警告了,嗬嗬,老子就是吃了**藥似的執迷不悔啊!”劉士磊臉上有迷惘浮現,不過也就是那麽一小會兒的功夫,他就恢複了往常的吊兒郎當模樣。作為一個律師,劉士磊的確配得上流氓二字。

“你家老爺子幹涉過你了?他到現在還沒有受到牽連?”竇一凡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就是一個白癡,竟然當著劉士磊的麵問到劉疆雲的近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