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3章 大同小異
坐落在夜**斜對麵的巴黎鐵塔酒吧自從開業以來，人氣暴漲。首先是溫小龍開展的為期三天的一樓大堂酒水費用全免的大酬賓活動，然後是一個星期的打折活動期。打折降價是一個措施，打造服務品牌則是另外一個措施。不得不說，在經商方麵，溫小龍的確是有著一定的天分。不管是一樓大堂美輪美奐的舞台裝修，還是鋼管之上鋼管舞女的妖嬈性感，都體現了巴黎鐵塔在舟寧的確是注入了不少的新鮮血液。
隻不過巴黎鐵塔人氣越旺，竇一凡就越是不敢隨便踏足這裏。就算他不知道溫小龍的經商手法，竇一凡也很清楚馴龍幫的入侵手段。從後門進去，竇一凡很快就繞到了二樓的小露台。他安靜地站在一個角落裏，靜靜地觀察著那些在舞池裏誇張地扭動著身體的男男女女，心裏的擔心漸漸地變成了事實。十點鍾不到，可是巴黎鐵塔大堂裏已經吹響了聚集號。
“怎麽這幾次過來都靜悄悄的？到了我的地盤也不打聲招呼！是不是擔心我這裏的濁氣熏到你了？”就在竇一凡默默地觀察樓下情況的時候，溫小龍一手拿著一個酒瓶子，另一隻手指間上還夾著一根香煙。他倚在小露台的門廊上，嘴角吐出一圈圈淡淡的煙霧，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氣一覽無遺。
“這麽早又喝酒了？”一見到溫小龍手中空了將近一半的酒瓶子，竇一凡不得不開口，就算明知道是勸不動溫小龍的，可是他還是想再試一試。
“你過來就是想看看我怎麽喝酒的？”溫小龍再次邪魅一笑，上前兩步看著樓下人頭濟濟的大堂，仰頭咕咚一聲又灌下了幾口軒尼詩。
“我……小龍，再這樣喝下去的話，你會生病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麽折磨自己了？”竇一凡心裏很是窒悶，可是又不得不繼續規勸溫小龍。他沒有資格再以‘人死不能複生’這樣空洞無聊的話語來勸導溫小龍，因為竇一凡一直覺得他自己是虧欠史芸香的。
“喝酒？喝酒好啊！喝多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可是我這肚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怎麽喝也死不了！嘿嘿，知道我為什麽喜歡喝軒尼詩嗎？嗬嗬，你看看，這顏色，像什麽？別在白光下看，就在這裏看，嗬嗬，像什麽？像……血！剛剛從血管裏流出來的，還帶著體溫的鮮血……以前我一直不知道別人流血是會痛的，嗬嗬，這一次我知道了。”溫小龍神情落寞，看著樓下生意火爆的場景卻沒有一點自豪感。
“小龍，路是每個人自己選擇的，你也不要太傷心了。”竇一凡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生怕一個不小心說錯話又引起溫小龍的感觸。在他眼裏看來是琥珀色的酒液到了溫小龍眼裏卻成了鮮血。竇一凡沒有去糾正溫小龍的說法，心裏也開始鈍鈍地痛著。
“我不是傷心，真的，我真不是傷心，我是後悔，我他瑪地後悔啊！你說我他瑪的怎麽沒事找事做，就去跟香兒聊起割腕自殺的事情了呢！對了，好像是在看一出什麽狗屁電視劇的時候，女主角為情自殺了……嗬嗬，當時我還指著電視劇裏的女人說，這樣是死不了的，不想死的人才是這樣割脈的。”溫小龍往小露台的沙發上一倒，咕咚咕咚又灌下了幾口軒尼詩，砸吧了兩下嘴巴之後才像祥林嫂那樣再次提起了讓他後悔終生的一件事情。
“小龍，我都已經告訴過你了，那不是你的錯。香兒有這樣的心思，她遲早都會走上這條路的。就算你救得了她這一次，你也救不了下一次。既然她已經走了，你就讓她走得安心一點，好不好？”竇一凡無奈長歎，伸手向溫小龍手中的酒瓶著抓了過去。他突然很想喝酒，這個念頭從溫小龍一提起史芸香的時候他就開始冒出來了。
竇一凡清楚溫小龍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可是這種實話偏偏就是溫小龍最不願意聽的。竇一凡知道最近這段時間也隻有他一個人能夠拿下溫小龍手中的酒瓶，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巴黎鐵塔這個酒吧裏，一次又一次地聽著溫小龍的傾訴。竇一凡相信溫小龍需要這種傾訴，盡管每一次都是大同小異的，可是竇一凡真的相信溫小龍有這樣的需要。
“不，就是我的錯，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他瑪的多事告訴她怎麽割脈的，她就不會死。我還能救活她的，真的，我真的知道我還能救活她的。她的血就這麽流著，暖暖的，真的，我真的感覺到的，那血就是暖暖的，暖暖的，在我的懷裏就這麽流著。那時候我還能感覺到她的呼吸，還有她的體溫，可是……可是她還是死了，還是死了。如果不是我教她要豎著切血管，她還會活著的。真的，哥，我真的知道她不會死的。我怎麽就這麽混蛋，我怎麽就這麽混蛋啊？”溫小龍的聲音低低的，沒有別人想象中的竭嘶底裏。可是溫小龍的每一句話都像鋼針一樣地鑽進了竇一凡的心髒，把他刺得撕心裂肺。
竇一凡倚在露台的護欄上，默默地灌了兩口酒，感覺平日裏甘醇的軒尼詩這一次喝起來有些苦澀。樓下是喧鬧的音樂聲，竇一凡一邊細細地品嚐著舌尖帶來的苦澀，一邊盯著樓下大堂進進出出的帥哥美女。身後的溫小龍終於暫時安靜了下來，正倒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地抽著悶煙。竇一凡心中清楚溫小龍這種間歇性的酗酒已經到了一段落，再過兩隻煙的功夫，溫小龍就可以恢複到平日的工作狀態了。
果然，過了十幾二十分鍾，溫小龍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竇一凡的身邊。兩人倚在欄杆上，你一支我一支地開始悶頭抽煙。最近這段時間，竇一凡回到家裏總是滿身的煙臭味。他總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讓他奇怪的是李慕雲這個懷孕大過天的大肚婆最近對他卻是萬般的寬容。不管他多晚回家，李慕雲也是沒有抱怨過一句。這讓竇一凡多少有些愧疚，本來這段時間他更應該在家裏多陪陪李慕雲的，可是他卻把時間大部分花在公司和酒吧這裏。
“哥，你看看那個男人，你認不認識？”就在竇一凡進行自我檢查的時候，溫小龍指著從外麵剛剛走進大堂的男人，隨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