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陽城妖狐案(三)

過了幾天,裴容白和喬鬆玉等人就出發前往陽城了。

裴容白和喬鬆玉坐在一輛馬車裏,喬澤玉和明空法師坐在一輛馬車裏,裴容玄則在外麵騎著馬。

喬澤玉是第一次見明空法師,但是他著實被眼前這個年輕的和尚給驚豔到了——和尚濃眉大眼,眉宇清俊,人中深刻,唇線棱角分明,非常的俊美,而且他那安靜淡泊的氣質不僅沒有令他的五官寡淡,反而為他的麵容添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令人想瞧他,可是卻不好意思瞧他,總怕褻瀆了他。

他心想,西方極樂世界的羅漢,也不過如此了吧?

“喬禦史想看貧僧便大膽地看,無需遮遮掩掩。”明空突然開口道,一直閉著的眼睛突然掙了開來,露出一絲平靜而睿智的光芒,手中卻依舊保持著方才轉動佛珠的姿勢。

喬澤玉吃了一驚,不知道這個和尚是怎麽知道自己在看他的?大約是自己的目光太過好奇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好意思,明空法師,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就是覺得挺好奇的。”

“好奇什麽?”明空的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好奇法師你為什麽年紀輕輕,卻要去出家?”喬澤玉聽想不通的,“你曾是高門大戶的富貴公子,不曾經曆什麽大起大落,也不曾受過什麽情傷,怎麽會想著去出家呢?”

明空沒有覺得他冒犯,唇角仍是帶著笑,耐心地解釋道:“貧僧與佛有緣,便遁入空門了。而喬禦史所說,經曆大起大落或者受過情傷才出家,這些人隻不過是為了躲避塵緣,算不得真正的遁入空門,喬禦史覺得,是也不是?”

喬澤玉何等聰慧,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唇角也露出一絲笑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明空:“隻因有緣,便要遁入空門,那請問法師,何謂‘緣’?何時緣起?何時緣滅?”

這幾個問題就有點故意刁難的味道了。

明空也不生氣,依舊用十分平靜而滿含禪機的語氣緩緩道:“一朵花,早不開,晚不開,喬禦史看見時開,便是‘緣’,看見這一刻,便是‘緣起’,待來日喬禦史再來看,花卻已凋落,這便是‘緣滅’,不知道貧僧可有說明白?”

“哦——”喬澤玉故意拖長了聲音,道,“那我明白了。我與法師,早不見,晚不見,此時此刻遇見,便是‘緣’,而遇見這一刻,便是‘緣起’,不知道喬某可說對否?”

明空笑意更甚:“喬禦史果然是金科狀元,禪機領悟得很快。”

喬澤玉亦笑起來,雙眼彎彎,直直地看著明空,說:“有沒有人誇過法師很俊美?”

明空念了一聲佛號,平靜地說道:“皮囊而已,如夢如幻。”不知道為什麽,喬澤玉那雙明亮的眼睛,帶著笑意,直直地看著他時,他竟沒有了初時的坦然,不禁微微垂下了眼瞼。

喬澤玉見他又開始轉動佛珠,便知他又開始念經,便也不開口了,隻是心中想道,此次前往陽城,不會無趣了。

……

喬鬆玉在馬車中看了一會兒書,後來覺得眼睛累得慌,幹脆就躺在上邊抓葡萄幹吃,一邊吃一邊昏昏欲睡,一旁看書的裴容白見他一副又犯困的模樣,忍不住用手輕輕捏了捏他的鼻子,道:

“小懶豬,又要睡著了。”

喬鬆玉不耐煩的哼哼唧唧:“別煩我,我要睡覺。”

“你現在睡著了,等下晚上就要睡不著,現在睡得這麽不舒服,還不如等下晚上好好睡……”裴容白還未說完,就叫喬鬆玉睜開眼睛瞪了他一眼,說道:

“你怎麽這麽囉嗦,老媽子啊你?”

裴容白被氣笑了,又忍不住擰擰他的鼻子:“我這是為誰好?”

“才不管。”喬鬆玉忍不住翻了個身,用後腦勺對著他。

裴容白正想說什麽,窗口傳來了江上的聲音:

“爺,京都城傳消息來了。”

“什麽消息?”裴容白警惕地問道。

“魯陽長公主死了,暴斃。”

江上剛說完,喬鬆玉猛地坐了起來,睜大眼睛看著裴容白:

“剛剛江上說誰死了?”

裴容白平靜地回答道:“魯陽長公主死了,剛死,暴斃。”

喬鬆玉一怔,隨即想了想,又像是很疑惑似的問道:“她怎麽死得這麽突然呢?”之前雖然看上去病怏怏的,麵色很難看,但是也不至於這麽快就死了吧?

裴容白卻像是不吃驚似的,道:“我叫人給她加重了劑量……省得她一路上又派人刺殺你,讓我們不得安生。”

喬鬆玉恍然大悟:“這樣啊……”末了又哼了一聲說道,“她的確該死,不為我,也為那些枉死的女子。”先前有多少女子無辜被她殘害,那些女子們不過是愛慕裴容白而已,又有什麽錯?可是魯陽公主卻讓她們在折磨中痛苦地死去,這種滋味,就應該讓她也好好嚐嚐!

裴容白看著喬鬆玉憤慨的表情,麵上變得溫柔,道:“以後再也不用委屈你了。”

喬鬆玉聞言看向他,見他一臉溫柔寵溺,卻忍不住譏誚道:“哼,誰說得準呢?說不定下次你就為了什麽別的苦衷委屈我。”

“鬆兒啊,就是這點不好,小嘴總是那麽硬……”裴容白笑著,伸手摟住他,親昵地湊近他,“就是要為夫親親,小嘴才會軟乎乎的……”

“誰要你唔……”喬鬆玉話未說完,就被裴容白吻住了,臉上立刻燒得厲害,動也不動了——先前他覺得親吻什麽的羞人的很,可是親過幾次,就覺得那滋味甚是美妙,尤其是被裴容白親密地摟在懷裏,口鼻間滿是他的氣息,又被他吮吸舔吻地整個人都酥酥麻麻的時候,真是一點都不想拒絕他……

裴容白也早已掌握到了喬鬆玉的脾氣——就跟喬戎玉說得一樣,口是心非,口硬心軟,欺軟怕硬,自己言語溫柔地哄著,行動強硬一些,喬鬆玉絕對乖乖巧巧地任由自己疼愛。

他一邊縱情地掠奪喬鬆玉口中的甜蜜,一邊在心中想:這樣下去,離徹底占有鬆兒也不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