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魯陽長公主(下)

一時間氣氛正緊張,忽聽得身後有人語氣悠閑道:

“不知公主殿下又在生什麽氣呢?”

喬鬆玉聽到這個聲音,沒來由的心中一喜,便隨著眾人轉頭望去,隻見裴容白穿著一身緋色官服,氣定神閑地朝著他們走來,麵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仿佛是看到了一個久未謀麵的老朋友才會有的神情。

也許不是仿佛,就是見到了老朋友——喬鬆玉看著裴容白從容地從自己麵前走過,仿佛全然沒有看見自己似的,雙眼隻看著魯陽公主,他走到前麵,駐足,笑意盈盈地拱手行禮道:

“久不見公主,公主少女的模樣完全不曾改變,這少女的脾氣也是依舊啊。”

魯陽公主一見到裴容白,原先還冷酷與居高臨下的模樣完全變了,還真的跟裴容白口中的“少女”似的,滿臉笑意表情嬌俏可人:“就你會說話,你這嘴倒也不曾變化。”說著,就跟先前的事情拋到腦後了似的,開心地說,“總算是又見到你了,容白,我給你帶了慶州上好的墨玦,這墨玦被雕成二龍戲珠的模樣,極是難得,想來你定會喜歡的。”

裴容白笑道:“哦?是嗎?那是臣下的榮幸。”

那魯陽公主往外走了一步,美豔的臉上盡是溫柔笑意,用嗔怪的語氣道:“你也真是,方才我和我王兄來,本以為能看見你,結果發現你竟沒有來……”

“我有事耽擱了一下。”裴容白亦是笑容可掬道。“也是沒想到公主會來,否則一定推掉一切事務過去迎接公主與景王。”

兩人自顧自寒暄敘舊,完全忽略了一旁站著的喬鬆玉,喬鬆玉心中本就委屈與生氣,如此便越發憤怒了,他心想,我可是你的正牌夫人,你把我晾在此處倒也算了,竟還與這個無禮高傲的公主聊得火熱,果然是讒上媚下的大奸臣,哼!

我非常不高興了!

他看了一眼還抓著自己胳膊的侍衛,忍不住厭惡又大力地甩開對方,隻是最終還是不敢大聲嗬斥,隻低聲斥道:“放開我,狗東西!”

他的聲音不大,但到底還是引起了裴容白和魯陽公主的注意。裴容白往他這邊看了一眼,原本唇邊的笑容凝住了,麵上閃過一絲不悅,連那雙尋常溫情脈脈的眼睛也微微斂了起來。不過他還未說話,就聽魯陽公主說道:

“嘖,我們光顧著說話敘舊了,倒忘了他了。他方才衝撞了我,對我很是無禮,因此我才打算讓侍衛嚇唬嚇唬他……”她說著,麵上帶著微笑,眼中帶著得意地看向裴容白,“容白,你不會因為他生我的氣吧?”

喬鬆玉聞言,便看向裴容白——他雖然不覺得裴容白會因為自己而生魯陽公主的氣,可到底還是抱有一絲希望,裴容白哪怕不開口維護他,便是為他說上一句話也好。

可是他的奢望畢竟是奢望——隻見裴容白平靜地笑著,對著魯陽公主說:

“不會,怎麽會呢?”

喬鬆玉的胸口一下子氣悶起來,就好像堵了一塊大石頭,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叫這塊石頭壓住了,發作不得,也驅散不得。

魯陽公主聽了裴容白的話,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眼中的洋洋得意更是明顯得溢出來,蔓延到了整張臉上:“那就好。容白,你與我一同去鑒賞那塊墨玦吧。那塊墨玦世上少有,千塊中才出這麽一塊,本來我王兄也喜歡的,是我極力爭取,這才得到的……”

“好,那便讓臣下開開眼了。”裴容白說著,邁開步子,正要走,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轉過身來,麵容平淡地對著喬鬆玉說道,“你先回去等我,我隨後就來。”

喬鬆玉此時滿心的憤懣,像是失望,又像是生氣,什麽也不說,就抿著唇,直直地看著他,見裴容白麵色沒有一絲變化,更沒有開口要哄自己的跡象,這才吸了一口氣,什麽也不說,轉身飛快地走掉了。

魯陽公主看著喬鬆玉懊惱地離去,忍不住勾起了嫣紅的唇角,叫道:“容白,咱們進去吧。”

“是。”裴容白轉過身來,麵上帶著笑,眼中卻平靜無波,一絲笑意也無。

……

“夫人!夫人!你走得慢一點,我跟不上了!”

“不要叫我夫人!”喬鬆玉氣惱地轉身,對著小滿發脾氣道,“我是誰夫人?!會有人當著夫人的麵跟別的女人打情罵俏的嗎!他根本沒把我當夫人!”

喬鬆玉一邊說,一邊跑進他們住的房間裏,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從小到大,還沒有受過今天這樣的羞辱!而且那個魯陽公主對他無禮、傲慢,羞辱他倒也算了,可裴容白……他竟敢如此對待自己!

也對,裴容白與自己成親的第一天晚上就說了,他娶自己,不過是想拿自己作幌子,自己是男人,他怎麽可能喜歡自己?也許他就是喜歡那個什麽魯陽公主,隻是因為對方是公主,怕娶了公主更加惹人忌憚,而自己則是低賤的商人之子,他與公主再怎麽樣,自己也不能把他怎麽樣的……

喬鬆玉想到這裏,氣得更加想哭,事實上,他也已經落下淚來了。他想,反正我也不喜歡裴容白的,他到底喜歡誰,與我有什麽關係!我隻是被陛下委托來當眼線的,所以才跟在他身邊,否則我早就走了,才不稀罕留在他身邊,他與誰卿卿我我,鬼才要管呢!

“夫人,你生氣啦?”小滿站在一旁,覷著喬鬆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想了想又說,“方才相爺的確挺過分的,竟然跟那個公主有說有笑的,那個公主那麽醜,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公子你!”

“我才沒有生氣!他與誰說話與我有什麽關係!”喬鬆玉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努力掩飾住自己的心情,手忙腳亂似的爬上一旁的貴妃榻,拉過薄被蓋住自己的臉,故作鎮靜地說道,“我站了許久累了,要睡一會兒,你出去守著,不許進來,嗯,誰也不許進來!”

小滿隻好恭敬道:“哦,那你等下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