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回門(二)

喬鬆玉氣鼓鼓回了自己家,進了花廳,喬鴻禧和裴容白坐上首寒暄,他就跟著他母親去了後堂。

他母親神秘兮兮地將他拉至角落處,問他道:“鬆兒,那個裴容白對你好不好?給你吃什麽住哪裏?晚上折騰你了沒有?是不是真的是個大奸臣?”

喬鬆玉:……

“娘,你在問什麽啊!”喬鬆玉忍不住紅了臉,他娘怎麽回事,平常也秀外慧中端莊持重的啊,怎麽這種話都問得出口!

喬夫人忍不住嘻嘻笑,又道:“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喬鬆玉一臉嫌棄:“娘你這是擔心我嗎?!你臉上明明一臉好奇!”想了想又氣憤地說,“我出嫁之前你還哭哭哭哭個不停,為什麽現在就換了模樣,滿臉笑嘻嘻的,爹也是!那個裴容白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喬夫人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才悄聲道:“鬆兒,此事太過複雜,為娘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總之他對我喬家有恩,你縱然不能真的當他夫人,也不能冷臉相待,明白了嗎?”

喬鬆玉聞言,更迷惑了:“他對我喬家有恩?什麽時候的事?”

“你無需多言,若是等有機會,叫你爹親自與你解釋罷。”喬夫人說著,又道,“我見你不僅沒有清減,反而還胖了些,你老實說,姑爺有沒有虧待你?”

“虧待?”喬鬆玉想了想這幾天裴容白的所作所為,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的確是沒有為難過自己,就是經常要對自己無禮……他撇過頭去,小聲道,“虧待……倒是沒有啦,隻是他這個人改不了奸佞本質,經常拿一些話輕、輕薄我……”

喬夫人抿嘴一笑,道:“我聽說他還為了你遣散了後院所有的侍妾?說起來,我與你爹爹不同,他再奸佞再怎樣,若是能待你好,我倒也不在乎他為官如何了。”

喬鬆玉還想再說什麽,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夫人,管家來問,是否要傳膳?”

喬夫人往外頭瞧了瞧,道:“我看時候也不早了,傳膳吧!”說著,又拍拍自己兒子的肩,道,“鬆兒,有句話叫做‘既來之則安之’,你既是已經做了他的夫人,便安下心來,不要想旁的了。”

喬鬆玉撅起嘴,雖沒回答,但是滿臉的不高興。

出了後堂,隻見前廳喬鴻禧、裴容白與喬戎玉正聊得火熱,喬鬆玉隻覺無趣,怏怏不樂地坐在了一邊,此時喬鴻禧正說到喬鬆玉,說:

“這孽障素來貪玩頑劣,讀書讀不進去,習武又吃不了苦,弄得文不成武不就的,隻憑個皮囊在京都中傳個虛名,恐怕以後多招是非,還勞白璋你多費心思。”

喬鬆玉愈發不高興,扁著嘴,眼神滿是不滿——爹,我還是你親生的嗎?!怎麽我好好一個“京都男神”,被你說得一文不值?!倒是這個大奸臣裴狗賊,你倒一口一個“白璋”,好似他才是你親生的似的,還有沒有天理了!忠孝節義呢?你這是要和奸臣同流合汙啊!

“說你幾句你還不高興了!”喬鴻禧瞪著他道。

裴容白的笑容毫不掩飾:“鬆兒這是率真可愛。嶽父不必擔心,別的不敢說,叫鬆兒無憂無慮,一生平安喜樂,我還是做得到的。”

喬鬆玉被他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道:“好了好了,你們別說了,我餓了,我們開飯了吧?”

“就知道吃!”喬鴻禧沒好氣地又瞪他一眼。

喬鬆玉哼了一聲別開了頭。

一家人開始吃飯,喬鬆玉從沒覺得跟自己爹娘和哥哥們吃飯有這麽別扭過,反正隻要是裴容白在邊上,他就味同嚼蠟、食不下咽,而且今日他大哥還跟眼睛出了毛病似的,一直拿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和裴容白,搞得他渾身都毛毛的。

反正一餐飯是沒吃多少就是了。

吃完飯,喬鬆玉就被喬鴻禧叫進了書房,裴容白就由喬戎玉和喬澤玉兩兄弟陪著。

“爹,你怎麽突然對裴容白這麽好啊?”喬鬆玉一進書房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他可是個大奸臣唉!傳說中結黨營私排除異己把持朝政,還貪汙受賄的大奸臣誒!你就不怕也被人唾罵嗎?”

喬鴻禧歎了口氣,道:“為父正要與你說這事呢。”

“什麽事?”

喬鴻禧在書桌後坐下來,緩緩道:“咱們喬家進京做皇商,填補了謝家的缺,謝家對咱們家懷恨在心,在咱們家供應入宮的料子裏做了手腳,此事被裴容白一手掩下,還上下擺平,沒叫這事泄露出來,更沒有捅到上麵去……若是真事發了,恐怕不僅是皇商沒得做,你爹我都要掉腦袋了。”

喬鴻禧當時也是捏了一把冷汗,想了想,這裴容白再壞,總歸是喬家的救命恩人,他不是恩怨不分的人,也不是那種認死理的人,受了人家恩惠,還自詡清白、冷眼黑臉的對待人家,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喬鬆玉驚詫地睜大了眼睛:“還有這事?他沒跟我說啊?就發生在這幾天裏嗎?”

喬鴻禧搖了搖頭,看向自己懵懂無知的小兒子:“是半個月前的事了,還是你大哥偶然與京都府府尹溫又青一起喝酒時,溫又青說起的,此事瞞得甚好,除了當日在場的人與溫又青等人,並無人知曉。”他又道,“你大哥說,溫又青此人與裴容白非一路人,他不可能替裴容白撒這個謊。”

這麽說,也就是說此事是真的,而且裴容白做了這件事之後一直按下未表,並且也沒有打算跟喬家人說。

喬鬆玉一時間心裏還真有那麽一丟丟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