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出去!或者,把我和容白關到一起!”

“喬三公子,既來之,則安之,我又不會殺了你,我怎麽舍得呢?”

喬鬆玉看著麵前一臉悠閑的殷千盞,自知跟他說沒用,忍不住懊惱地管自己坐下了。

殷千盞望著眼前背對著自己坐著的喬鬆玉,勾起唇角,好言勸道:“喬三公子,如今裴容白下了獄,樹倒猢猻散,你若再和他在一起,恐怕也是一個死字,不過,你若是願意歸順陛下,陛下倒是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嗬,你會這麽好心?”喬鬆玉冷笑著側頭瞥他。

“誰叫你是我男神呢?”殷千盞望著他,眼神中露出一絲異樣的亮光,“我特別喜歡你,願意一輩子供著你養著你,隻要你肯跟我,如何?”

“呸!”喬鬆玉毫不留情地啐他一口,“我寧願跟著容白一起去死!”

殷千盞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了,很快,笑意便變作了猙獰:“是嗎?不過我是不會讓你死的……我要你看著裴容白死,到時候,那場景一定很有趣。”

“你……你簡直喪心病狂!”喬鬆玉怒不可遏,恨不得手裏有刀,能跟殷千盞同歸於盡!

“喪心病狂?”殷千盞揚起唇角,清豔的臉上帶著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一定沒有見過,你身邊的所有人都被殺害,堆在那裏,血流成河,到處都是斷掉的脖子、胳膊……你若見識過這樣的活地獄,你就不會覺得我喪心病狂了。比起從死人堆裏爬出來,你的這點遭遇算什麽呢?”

喬鬆玉一愣,秀氣的眉毛立刻緊緊蹙了起來——這個殷千盞是個瘋子!自己跟他說不通道理的!

他立刻背過身,不再和殷千盞說話,也不再理睬他,殷千盞見狀,施施然道:

“好了,你等著吧,會有那麽一天,在你絕望和死心之後,願意跟著我的……”

喬鬆玉聽他轉身離去,腳步聲越走越遠,再也坐不住了——他不能被困死在這裏,裴容白和裴家都下了獄,喬家也都一樣,如今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了!

他知道裴容白派來跟著自己的暗衛如今一定在尋找自己的蹤跡,隻是他被困在這個別院裏,恐怕誰都不會想到的。他連忙從自己腰間取下自己長年佩戴的香囊,然後走到窗口,悄悄推開一點縫隙——

隻見附近有一棵高大的樟樹,正朝著窗戶伸出枝條,而樓下的院子裏把守著許多穿著普通的侍衛,想要找人把香囊帶出去是肯定不可能了。他轉了轉眼珠子,推開窗戶,做出一副想欣賞外麵風景的模樣,托腮坐在了窗口。

侍衛們剛開始都警惕地看著他,生怕他做出什麽危險的動作來,可是盯著他許久,都不見他有別的動作,仿佛隻是想開窗通風換氣一般,因此便也不再緊緊盯著他了。

喬鬆玉趁著無人注意,忙將香囊用茶水潑濕,然後掛進樟樹樹枝裏,又抖一抖枝條,讓香囊往裏邊落一些,免得太過顯眼讓人看見。

這香囊是喬家特製的,是取了他們老家慶州獨有的一種花的花瓣做的,不僅氣味獨特,而且可以驅蟲辟邪,而且神奇之處在於,一打濕之後香氣可傳幾裏之外。

現在就隻能祈禱那些暗衛能發現香氣,知道是屬於自己的香味之後,循著香氣過來了。

做完這些,他也不敢關窗,隻坐在窗邊發呆——也不知道裴容白怎麽樣了?裴家和喬家的人又如何了?他爹娘和裴家二老都年事已高,如今被下了獄,不知道受不受得住?身子可還安康?

當時景王派人來要帶他進宮,他按照裴容白的吩咐與藏在他們臥室裏的殷千盞調換身份,可是殷千盞卻趁他不注意,從他背後打暈了他,再醒過來時,就已經在這座別院裏了。

他起先以為是裴容白讓人送他過來的,可是當看守的人不許他出去,也不許他隨意走動的時候,他意識到,這不是裴容白的安排!再後來,殷千盞這個瘋子就回來了,對他說,慕千胤已經將裴家和喬家悉數發落了送進了大牢裏,他這才明白——小皇帝要過河拆橋了!

他雖不懂朝政,但亦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小皇帝若真的做出了這些,恐怕對裴容白和裴家、喬家痛下殺手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而他之所以被安置在這裏,而不是一同入獄,一方麵是滿足殷千盞的要求,另一方麵,也是用自己來遏製裴容白,隻要自己一天被扣在這裏,裴容白就一天不得輕舉妄動!

小皇帝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啊!

他與小皇帝同齡,之前與他見過一麵,雖覺得他有帝王的氣勢,但也不覺得他是一個冷血無情之人,哪裏能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簡直叫人不寒而栗!

而連自己都覺得可怕,那裴容白呢?自己教出來的學生,自己一心護著的幼主,竟然要反過來咬自己一口,是何等心寒!

至於自己大哥……他都不敢想,他大哥會是何等的傷心與絕望。

喬鬆玉趴在桌上想事情想得入神,大約也是這幾日受了驚嚇又思慮過甚,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啪嗒!”

喬鬆玉的身上一痛,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砸了一下,他猛然驚醒過來,轉頭望向窗外,驚覺窗外天竟然已經完全暗下來了——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他正想再瞧瞧天空的月亮,突然又是“啪嗒”一聲,這次沒有砸在他身上,掉到了桌子上。他驚疑地望向桌麵,就見一顆蠟丸正悠悠在桌麵上打轉。

蠟丸不大,小指指頭大小。他望了望四周,見無人,忙走過去將蠟丸拿在手中,然後找了個窗口看不見的牆角,背對著門口,用力一捏,捏碎了蠟丸,果然見裏麵有張字條,他定睛一看,隻見上麵寫了六個字:

“勿憂,靜待救援。”

他心中一喜,知道是暗衛找到自己了,正想去窗口找一找他們的身影,忽然想起來什麽,立刻走到油燈邊,將紙條燒了個幹淨,處理了灰燼之後,將一切都整理得幹幹淨淨,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