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逼宮(下)

景王的目光在眾大臣隻見逡巡了幾個來回,最後落在喬澤玉前麵的一個言官身上,他唇角帶著殘酷的笑意,語氣含著怒意:

“徐禦史,你是出了名的正直清明,不如你先來說一說,你覺得,本王的聖旨是真,是假?”

那徐禦史乃是朝中出了名的耿直狷介,聽聞此言,毫不猶豫地怒斥道:“慕承安!你倒行逆施,指鹿為馬,身為陛下的叔王,理應輔佐陛下安定江山社稷,如今卻做出這等大逆不道、違背綱常之事,你有何麵目去見先皇和孝宗!”

一番話說得景王臉上又青又白,最後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地指著他對士兵道:“好,很好,你便去陰曹地府做你的忠臣吧!殺了他!”

“是!”一旁的士兵手起刀落,頓時隻聽一陣刀刃摩擦肌膚的聲音,隨即便是血濺五步,那徐禦史毫不害怕地倒地死去。

隻是,徐禦史不怕,其他許多大臣聽那一陣刀刃接觸脖頸的聲音卻都聽得頭皮發麻,不僅頭垂得更低,連身子也開始瑟瑟發抖了。

“現在,還有不怕死的,相當忠臣的,都給本王站出來!”景王的聲音不大,可是落在眾人耳中,不無異於萬鈞天雷,他們均是渾身一震,麵目悚然。

整個大殿上是死一般的寂靜。

……

喬鬆玉留在裴府中,卻著實坐立不安,他坐了又起,起來踱步後又坐下,滿心的煩躁。

“主子,您別走了吧……”小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道,“您走得也累,小得看得也累啊!”

“你怎麽這麽多廢話?我現在心急如焚,哪裏坐得下來?”喬鬆玉凶惡地嗔道,“你不想看給我去燒壺熱茶去,我渴了。”

“好吧。”小滿正要起身進去,忽聽得外麵一陣喧鬧,他和喬鬆玉一齊朝門外望去——

隻見一隊士兵,約莫三十多人,十分粗魯與凶惡地推搡著他們府中的門人和侍衛,正氣勢洶洶地往裏麵闖。

“你們是做什麽的,無故擅闖丞相府可是大罪,你們知不知道!”管家立刻衝出來怒聲質問他們道。

“小的乃是羽林軍都尉王成幹,陛下有令,著丞相夫人立即隨我們進宮不得有誤!”為首的羽林軍大聲說著,朝著眾人亮出了皇帝的令牌。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是什麽人,陛下為何要召我進宮?”喬鬆玉從主廳內出去,精致的小臉上滿臉冷然,“據我所知,陛下正在病中,更何況今日相爺和文武百官都上早朝去了,不至於會要召見我吧?退一萬步說,即便真的陛下召我入宮,定然會請內侍來,怎麽會讓你們羽林軍來?”

“我等隻是奉命前來請,其餘一概不知,夫人若是識相,便隨我等前去,若是不識相,小的們……”王成幹頓了頓,表情變得猙獰起來,“可要得罪了!”

“我若是不去呢?你們如何得罪我?”喬鬆玉仗著府中有侍衛和身邊有暗衛,也全然不懼怕他。

“哼,夫人還不知道相爺如今的情況吧?”王成幹冷笑一聲,麵上得意又奸邪,“今日一早,相爺出言不遜,衝撞了景王,已經被拿下,陛下請夫人前去,也不過是想讓夫人去跟景王求個情……”

“什麽?!”喬鬆玉一聽裴容白被景王拿下了,立刻著急起來,眉頭蹙得死緊。

“怎麽,夫人還不願隨我們去嗎?”王成幹又進一步逼迫道。

喬鬆玉咬牙:“好,去就去!”

“夫人!”管家和侍衛們都出聲想阻止他,去被他一個手勢製止了:

“不過,麵見陛下畢竟是大事,我衣冠不整,要先進去更衣,你們等我片刻。”他說著,見那王成幹一臉不耐煩,立刻道,“你若怕我跑了,可帶人隨我一起過去,在我臥房外等候便是。”

王成幹一聽這話,隻好放他去,隻是對著身邊的士兵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跟上去。

沒過多久,喬鬆玉就回來了,隻見他換了一身顏色稍暗淡的華服,襯得他那張俏麗的臉也莊重嚴肅了幾分,他走到王成幹麵前,道:“不是要進宮嗎?走吧!”

“走!”

宮中。

“住口,慕承安!”裴容白突然出聲,緩緩從最上首走向景王,“你以性命相威脅,自然無人敢反駁你,可是天理昭昭,你即便坐上那皇位又如何?你這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定會背上萬古罵名!你幾時懸崖勒馬,束手就擒,我或許可以請求陛下對你寬大處理,如若不然,你便是淩遲處死鞭屍二十!”

景王聞言,居然哈哈大笑,好像是在笑裴容白的無知和幼稚,他笑得那麽高興,那麽大聲,與其他人雅雀一般的沉默形成了詭異的對比。最後,笑夠了,他指著麵前這些官員,對裴容白道:“你瞧瞧,你瞧瞧,裴容白,到如今,這些人一個個地屈服於我的威勢之下,你和慕千胤那個乳臭未幹的臭小子還有什麽能耐?要處死我?好啊,來啊!你現在就叫人,你看他們會不會聽你的話!”

裴容白看著他,不怒不嗔,輕笑了一聲:“這可是你說的。”

景王被他的坦然和雲淡風輕弄得怔了一下,隨即便見裴容白雙手輕輕拍了兩下,道:

“來人!”

景王和眾大臣都疑惑地往外看去。

然而,卻是一片寂靜。

“哈哈哈哈哈……裴容白!”景王大笑不止,正要再說下去,卻聽外麵突然想起了嚦嚦破空聲,那聲音,好像是千萬隻星火一般的急箭正朝著他們這裏飛來!他一愣,隨即轉身疾步往外走去。

他轉身一走,殿中四麵八方突然如鬼魅一般現出幾個黑衣人來,動作十分迅速地將所有用刀威脅著文武百官的羽林軍解決了。

眾大臣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等他們反應過來,那些黑衣人已經站在了他們麵前,做出了防禦保護的姿勢。

“眾卿不要怕,這是本相的人。”裴容白淡定地大聲說著,步履從容地走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