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冤家路窄是指仇敵相逢在窄路上或者不願意見麵的人偏偏相遇。所以當我看清楚被圍繞在中間和大家相談甚歡的“sehun”時,尷尬訝異之下幾乎條件反射般想到了這個成語。
“小喬!”娓娓的誇張音量成功讓我淪為全場關注的焦點。隨手拿起幾顆紅提,我就在一片久違的喧囂聲中若無其事的坐到粟沉身旁。
“舍得回來了?”她端起麵前的酒杯左右搖晃著,杏眼微眯的對我調侃道:“葉涼喬,如果不是跟你認識了十年,我絕對不會和你做朋友。原因特別簡單,兩個字,丟人。”
對於她的冷嘲熱諷我永遠不會惱怒。言語刻薄是她的風格。她願意取笑的人,都是裝在心底的至親。
“我錯了。”我把頭枕上她的肩膀,語氣中不覺帶出一抹撒嬌的粘糯。“粟粟,燦烈……是不是在英國”
粟沉身體一疆,聲音裏不知為何摻雜了些許顫動。“snow告訴你的”
“你知道?”
“別聽那隻小蹄子胡說,她的話白癡才去信。”
“隻有我被蒙在鼓裏,是嗎?”
“你知道了又怎樣難不成還想去倫敦把他追回來!”
“我……”
“涼喬,這是吳世勳,鹿晗的表弟。”張藝興突兀地遞給我一杯甜橙汁,適時打斷了我和粟沉之間趨向沉寂的耳語。“他這次從首爾大學來到京大做交換生,正好分在你們學院。都是自家人,作為學姐跟主席,平時記得多照顧一點。”
深深吸出一口氣,我盡量使自己顯得雲淡風輕。事情過去了那麽久,他也許早已將我遺忘。我又何必為這可能不存在的狹路相逢而自尋煩惱呢。
舉起玻璃杯,我終於鼓足勇氣看向對麵神色疏離的俊美少年,“你好,我是葉涼喬。”
他一言不發的望著我,狹長鳳眼清澈而幽深。恍惚中似乎回到了三年前那個炎熱的七月。那時我剛剛參加完高考,又因為樸燦烈跟鹿晗鬧冷戰。粟沉忙著戀愛,龍香回雲南老家探望外公和外婆,莫娓娓因為考試成績不理想而被關了禁閉。無聊至極的我毅然決定獨自前往韓國,並且興致勃勃的計劃好這場隻有我參加的單人旅行。
所有行程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邂逅吳世勳,則是意外中的意外。
那天的陽光明亮且刺眼。天空蔚藍,雲朵潔白,空氣中充盈著大雨過後的清草味道。我背著雙肩包漫步在明洞喧嘩的街道裏,環視周圍同樣黃膚黑發的路人和店鋪上方字跡奇異的各式招牌。直到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已然站在了異國的土地之上。
因為很早就出門的關係,現在的我已經筋皮力竭。抬頭恰巧看見一家販賣冷飲的小店,於是滿心歡喜的走了進去。
店主是一位兩鬢斑白的花甲老婦,她一臉無奈的觀賞我手舞足蹈的表演,卻是一味的搖頭。
“,.”右邊響起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年糕音。我疑惑的尋聲望去,隻看到男孩線條鋒利的側臉。他流利的說出一句韓文,之後拿出一張綠色的紙幣放在了吧台。
“,..”
“.”
我絲毫聽不懂他們的對話,隻好安靜的挪到一旁。五分鍾後店家阿姨遞給我一杯咖啡色的熱奶茶,麵帶笑容的指指我身旁的雷鋒少年,用不標準的英文說道:“boyfriend,good!”
“不是……您誤會了!”我連忙擺手否認,這個略顯滑稽的誤會令我萬分尷尬。“我們不認識的……”
“你解釋的再清楚,她也不明白。”同樣的音色,換成熟悉的漢語,也格外順耳動聽。“反正以後不會再見,被誤解又如何。”
“可我明明要的是香芋味,為什麽變成了巧克力呢?”
“因為我喜歡。”
“等一下,奶茶錢還給你。”跟在他身後走出小店,我急忙扯住他的衣袖。“雖然口味不對有些可惜,但還是要感謝你的慷慨相助。我叫葉涼喬,葉子的葉,涼爽的涼,喬遷的喬。你呢?”
“吳世勳。”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我啞口無言。從三歲以後,就再也沒有被這樣冷淡的對待過。說失望可能過於矯作,可是每個女人都有虛榮心,我當然也不例外。
“再次謝謝你,巧克力味的很好喝。”將一張百元大鈔塞給他後,轉身便朝反方向走去。驕傲如我,絕對不會跟一個對我不屑一顧的異性多說一句話。歸根結底,我還是被鹿晗寵壞了。
“你是第一次來首爾吧。”他忽然叫住即將離去的我,“如果不嫌棄,我可以帶你逛一逛。”
四目相撞的刹那,我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
很久以後當我回想起這天所做的決定時,心裏總會泛起一股複雜的浪濤。如果那時的我沒有答應他,我們是否就能夠躲開對彼此的糾纏與傷害,是不是就不會那麽苦,那麽痛,那麽無奈而哀傷。
“喬喬回魂啦!”莫娓娓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微小的痛感成功把我拉出回憶的長河。地板上散亂著許多酒瓶,鍾仁早已昏睡,粟沉攬著龍香大聲演唱起氣勢磅礴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鹿晗麵色潮紅,使勁推開試圖攙扶他的張藝興,隨即步履蹣跚的往我這邊走來。
“鹿哥,你喝多了……”粟沉不著痕跡的擋在我麵前,柔聲安撫著越發靠近的危險人物。“這裏人多,有事我們回去再說。”
“走開。”
“聽我的……”
“我讓你走開!”
“你是想嚇壞小喬嗎?!”
“我怎麽舍得我就是想看看她。”鹿晗認真直視著我,好似要看透我的靈魂。“丫頭,以後絕對不能再玩失蹤了知道嗎?我不能保證自己下次還會不會這麽好脾氣,你也不想因為你的緣故而連累其他人吧。”
“你在威脅我”
“我在提醒你。”
“鹿晗,我是人,不是你養的寵物。我想去哪裏是我的自由,你沒有權利也沒有立場約束我。而且,就憑你的所作所為,你有資格要求我嗎?!”
“如果我知道自己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會讓你如此介意,就算殺了我,都不可能碰她們一根頭發。”他踉蹌的箍緊我骨骼瘦削的手臂,漂亮的眼眸裏憂鬱滿布。“葉涼喬,你能不能坦然一點隻要你稍微流露給我哪怕一絲一毫的希望,我都會義務反顧的朝你而去。我要的,不過是你需要我,僅此而已。”
一陣短暫的沉默。
“鹿晗,涼喬是過來人,所以肯定理解那些女孩們的痛苦。她是在為我報不平。也對,我這個做女朋友的還不如妹妹,你們說我是不是很失敗。”
空氣中凝結了一片細小塵埃,它們在燈光的照耀下翩翩起舞。初琢的到來為原本即將平複的戰場重新添染上一層濃烈的硝煙,而我一直在躲避的磅礴災難最後也如約而至。這一刻,我寧願死亡。
果然,鹿晗秀眉緊皺,問道: “你剛才說‘涼喬是過來人’,什麽意思”
“原來小喬沒有告訴你她大一上半年休學兩個月是去打胎了嗎?”她裝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快速掃過麵色極其沉鬱的眾人,鎮定自若的倒滿一杯酒。“小喬也真是的,你不是把阿晗當成親哥哥嗎?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說,實在太不應該了……”
“啪-”隨著初琢淒厲的尖叫,粟沉迅速甩了她一記耳光,莫娓娓也端起麵前的紅酒潑到她身上,房間裏一時間混亂不堪。我不敢去看鹿晗的表情,對我來說,這無疑是一場尖銳的審判。
無措的右手忽而被一隻冰涼的物體包裹,抬頭的瞬間,看到了吳世勳那雙神秘且漠然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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