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當一艘船沉入海底，當一個人成了迷……”伴隨著淒涼的女聲，我看完了電影《後會無期》的最後一個鏡頭。
我非常喜歡身為作家的導演韓寒講過的那句名言。他說，聽過很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這句話一點兒沒錯，就像我愛過很多人，卻依然談不好一段感情。每次都會在兩敗俱傷之後懦弱的選擇逃離。放棄吳亦凡的時候，我躲到北京；放棄樸燦烈的時候，我躲去首爾；現在準備放棄鹿晗的我，卻又躲回了加拿大。我總是在躲避，說到底，我不過就是個丟兵棄甲的懦夫。
“我給你辦好了在多倫多大學讀研的手續。”吳亦凡遞給我一杯黑咖，接著親昵的撥了撥我剛剛剪好的齊劉海，“你現在出去，肯定會被人誤以為你還未成年。”
“成年有什麽好。”我說，“就算享受的權利多了，但是必須履行的義務也多了呀。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選擇回到十年前。”
他無法自持的噴笑出聲，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皓齒。“涼涼，you are so cute.”
“是啊，從小到大，隻有你能把我逗笑。”
“裘渺姐姐呢？”我裝作四處張望的樣子，不著痕跡的轉移開逐漸曖昧的話題。“我想吃她做的可樂雞翅。”
吳亦凡忽然變了臉色，沉聲說道：“她不在這兒，我們沒有住在一起。”
“上個月媽媽還跟我說你們要在七夕那天舉行訂婚儀式……”我湊到他身邊猶疑的詢問，“你是不是跟小渺姐鬧矛盾了？哥，沒有哪對情侶是不吵架的，你是男人，就應該哄著對方。晚上叫她來吃飯，我保證讓你們和好如初。”
“沒必要。”kris起身朝門外走去，“我跟她已經game over了。”
“太過分了。”我忽然從內心深處升起一抹悲憤，“喜歡的時候百般體貼，不喜歡就毫不留情的踹到一邊。我以為至少你不是這種薄情的男人，吳亦凡，你真讓我失望。”
他猛然停下腳步，轉身認真的盯住我，深邃的眼神似乎訴說著主人的苦衷。“涼涼，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相愛了，不用再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也無需再擔心所謂的倫理道德，爸媽也不會再反對了。我們結婚，生子，然後一起到老，這樣不好嗎？”
“不好，一點兒也不好。”我哭著說道：“哥，你跟裘渺分手不是因為我，對不對”
“如果我說是呢？不僅是她，還包括龍香……涼涼，你給哥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你是我哥!吳亦凡，太遲了，我不愛你了，我隻拿你當哥哥，你別逼我。我求你別逼我!”
“是你在逼我!”他快步向前用力箍緊我的手臂，“當年你為我差點跟爸媽脫離關係，我之所以不同意，是因為你還太小，我怕你對我不是愛而是一時衝動。我一直在等你長大，現在等到了，你卻說不愛我了……涼涼，你不能這麽殘忍。”
“對不起，對不起……我放不下鹿晗，他肯定接受不了，他甚至為我自殺……哥，你說，我這樣不告而別，萬一他又想不開怎麽辦不行，我得回去，我得回去跟他解釋清楚，我還是愛他的。大不了我們私奔，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兄妹的地方，我還要給他生寶寶，我知道他最喜歡小孩子了，我……”
“啪!”寬厚的手心嚴絲合縫的覆蓋上我的臉，我聽見吳亦凡怒不可遏的聲音，“葉涼喬，我還沒來的及告訴你，戈央回北京了。你沒聽錯，就是戈央。鹿晗的初戀情人回去了，你清醒了嗎。”
當“戈央”這個闊別多年的名字被重新提及起來，我的心底竟然滋生出某種蓄勢待發的士氣。這個我最初的同窗好友，曾經以最溫柔的方式狠狠地背叛了我。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她慵懶得倚靠著欄杆，漫不經心的對我說：“葉涼喬，我之所以跟你做朋友，就是為了接近鹿晗。其實我討厭你，非常討厭。但是沒辦法，想要達到目的就得忍耐，我忍住了，所以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她成功的得到了鹿晗，卻也很快被鹿晗拋棄。凡事有得必有失，關於這點她始終不懂。
“是嗎？”我落魄的低下頭，“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吳亦凡伸手從茶幾上夾起一根香煙，隨即動作嫻熟的開始吞雲吐霧。繚繞的煙暈將他刀鋒般的側臉襯托的更加俊朗，就是有一種男人，即使做著最為簡單的舉動，也能夠性感到無藥可救。
“別吸。”我試圖拔掉他指間星火明滅的殘煙，“會上癮的。”
“我早就已經上了你的癮。”他輕撫著我的臉頰，“涼涼，聽哥的話，忘了鹿晗，好不好。”
“你以為我不想”我自嘲的笑了笑，“知不知道一個叫作七堇年的作家我非常喜歡她寫的書，記得她曾經說過，有些人你原以為可以忘記。其實沒有。他們一直在你心底的一個角落。直到你的生命盡頭。即使你已經不能擁抱他們，但那終究是一個念念不忘的失去的過程，而且這樣的少年，生命中沒有第二個。於我而言，鹿晗就是那個少年，你明白嗎？”
“那於我而言，你也是那樣的存在，你究竟明不明白!”
體內仿佛有股細流正在汩汩流出，我再也沒有力氣跟他繼續爭辯。當我愛你的時候，你選擇放棄。而當我徹底的放下，你又如此的咄咄逼人。吳亦凡，你懂不懂，即使我不再愛鹿晗，也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沒有為什麽，隻是不愛了。
“我們不要吵，好不好。”我說，“給我點時間，也許有一天，我想通了，放下了，就會給你，給自己一個機會。”
他的臉色漸漸緩和，仿佛有種冰山消融的震撼。“涼涼，戈央……她對鹿晗很用心，我是想說……”
“我明白。”我勉強一笑，“如果鹿晗最終要屬於別人，戈央的確是最好的選擇。至少我能肯定，她是在全心全意愛著鹿晗。”
她一直都深愛著鹿晗，那種感情比起我的，要偉大太多。我沒有資格跟她爭奪，沒有，一點也沒有。
“你早點休息，我明天接你去學校。”
“哥。”我叫住即將出門的男人，“別再抽煙了，還有……謝謝你。”
送走吳亦凡後，我頹然的癱倒在沙發內，手機安靜的放在離我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葉涼喬，你不可以這麽沒出息，不可以這麽自私，你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要忘記，是你先以最殘暴的方式甩開了他的手。你果敢的切斷了自己的後路，就別再妄想企圖夾縫求生。一個人，總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
鈴聲突兀的響起，我迫不及待的撲過去捧起電話，在看見屏幕上陌生的號碼時不由自主的感到失望。“喂”
“葉涼喬，開門。”夾帶著風塵的磁力嗓音透過話筒一鼓作氣的衝進我的耳膜，“我是吳世勳。”
我一時怔在原地。從北京到溫哥華，八千公裏的路程，一股名為“感動”的熱源橫衝直撞的湧入我的心窩。顫抖著身軀打開房門，看到真實出現在麵前背著巨大行囊的冷峻少年，那一刻，我的腦中清晰浮現張學友深情的歌聲。
“如果這都不算愛，我有什麽好悲哀。”
如果這都不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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