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那是怎樣混沌的一天
隻記得當時下著並不那麽滂沱的雨，刮著並不那麽肆虐的風，天空也並不那麽暗淡無光，總之一切看起來平凡至極。
常常有人說，在災難來臨之前便已有了奇妙的不詳之感。可我什麽也沒察覺，我從始至終都徘徊在愛人的離開中矯作的傷春悲秋。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好像是鹿晗唯一一次沒有主動要求送我回家，下課鈴聲響起的刹那，他便拎起書包走出教室，緊跟而去的當然還有粟沉。原來一切陰謀的開始會先播放一段預告，我為何要走那條與回家恰似相反的小路，那是因為，我接到了柳雪的電話。
沒錯。是柳雪讓我在那個地方等她，我如約而至，迎接我的卻是一場空前絕後的末日之禮。
“你約我出來不隻是喝酒吧。”柳雪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抬頭慵懶的看向我。“自顧不暇還這麽悠閑，也隻有你能做到。”
“我有事問你。”我說，“我被……你懂的，那天你給我打電話讓我在胡同裏等你，我去了，可是你沒有。我想知道，那個時候你在哪兒。”
她忽然輕笑出聲，揉著雙眼說道:“你終於發現了？事情過去這麽久，久到我已經快要忘了它……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我不著痕跡的抓過桌子上的酒瓶，酒吧內明滅的燈火為她的臉染上一層紅綠交錯的奇異色彩。“麻煩在你忘記之前，把真相告訴我。”
“你現在的表情我真喜歡，你早就該是這副萬念俱灰的模樣了。”她又往杯裏倒進一些酒，“我真為鹿晗感到不值。不，不對，不僅是他，包括燦烈和那個姓吳的小學弟。隻要是愛過你的男人，都是笨蛋。”
“你出事的前一天，我強吻了燦烈。然後很不幸的，被鹿晗看到了。”她一臉的怡然自得，“樸燦烈為什麽被打，因為鹿晗以為他背叛了你。我當時怕的要死，就去你們平時常去的天台準備解釋清楚。可是你猜我聽到了什麽”
我沒有回答，隻是靜靜望著她。
“我聽見他對粟沉說要給樸燦烈一點兒教訓。這不算什麽，真的。他接下來說的話才真是禽獸不如。他要金鍾仁找人□□我，別那樣看我，這是他的原話。張藝興問他一個夠嗎，他居然讓他們多找幾個。我膽戰心驚的聽完鹿晗定的地點，並且在心底暗暗發誓，我一定要他後悔莫及。”柳雪原本堅定的嗓音開始顫抖，“在鹿晗眼裏，除你之外的根本就不算人，既然你對他那麽重要，我就必須毀掉你。”
“你不得好死。”我溫柔的吐出惡毒的詛咒，“你放心吧，你送給我的痛苦，我會加倍奉還給你。”
“別再狐假虎威了，葉涼喬。最後不過是我們同歸於盡，我無牽無掛。但你不是，說到底，我仍然比你幸運。”
我不假思索的將手中的紅酒潑在了她的頭發上麵，紅色的**宛如猙獰的血液般順著她的額頭蜿蜒滑落。最毒不過婦人，我們相得益彰。你先不仁，所以不要怪我無義。有一點你肯定不知道，其實我和你一樣。我的親生母親二十年前便已香消玉殞，我的親生父親至今無從得知，我名義上的哥哥遠在加拿大，我的初戀早已不再屬於我。而我最愛的，我的表哥，就在昨天，被我親手推向觸不可及的遠方。我還怕什麽呢？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
從酒吧踉蹌著出來的時候，身體突然被猝不及防的拽向一旁。餘暉下的後海褪去了平日裏奢靡華麗的外衣，顯得格外樸實素和。我沒有力氣掙脫纏繞在手臂上的束縛。有那麽一刻我希望自己遇見一個匪徒，然後他爽快的拿刀捅破我的心窩。以這種方法結束生命，至少比自我了結要偉大許多。
“葉涼喬，你到底喝了多少”少年扶住猶如拂塵般搖擺不定的我，一臉嫌惡的說，“你能不能振作點”
“你是誰呀，你憑什麽管我”我無法自控的朝著前方堅實的肩膀靠去，“吳世勳，你跟蹤我對不對，你真的這麽喜歡我？那天晚上你不是問我**究竟給了誰嗎？告訴你吧，我不知道，我根本沒看清楚那群禽獸的臉。我拚命拚命的掙紮，我覺得自己的力氣已經全部用光了，可是沒有用，我隻能看著他們像排隊吃飯那樣一個接著一個的□□我。我想死，我他媽恨不得立刻去死，吳世勳你懂不懂!”
“我懂。”他用力將我揉進懷中，我的耳朵緊緊貼向他的胸膛，溫熱的觸感成功催發出我的眼淚。“葉涼喬，跟我在一起吧。”
“我結婚了，怎麽辦？我是他妹妹呀。”我無所顧忌的偎在他懷裏淚流滂沱，靈魂漂浮在罪惡的河流之中，被內疚淹沒的即將窒息，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雖生猶死的煎熬。有一天如果我們連死亡都無法掌控，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就再無任何生存的意義。“我為了報複，竟然嫁給了自己的哥哥，我甚至想為他生一個不健康的寶寶。我想讓他，不，不隻是他，還有整個鹿家，我想讓他們明白痛不欲生是怎樣的感覺。我怎麽可以這麽壞呢？我恨死這樣的自己了!”
“小喬，你在幹什麽!”身後響起莫娓娓不可置信的驚呼，突兀的聲音令我的身體重重一抖。柳雪，謝謝你送給我的開戰驚喜，你要好好期待，在不久的將來，我將回送與你的痛徹心扉的賀禮。
“葉涼喬，阿晗找你找的焦頭爛額，你卻在這裏跟小情郎約會……”粟沉微微停頓一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罵得真好，我慢慢抬頭，接著一寸一寸離開吳世勳。振作一點，葉涼喬。我捋捋額前沾濕的碎發，就算輸，也得輸的風光。因為此時此刻的我，除了卑微殘留的尊嚴，早已別無他物。
“哥。”曾經的我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能夠十分平靜的對鹿晗叫出這個敏感而嘲諷的字，心底蠢蠢欲動的理智使我無畏。都說長痛不如短痛，既然總歸會痛，我當然希望他可以痛的少一些。“我們離婚吧。”
“你再說一遍。”
“我們離婚吧！”我用力望進鹿晗略帶紅腫的明眸。對不起，親愛的，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了。我不需要你懂我的苦心，其實我寧願你恨我，至少你不會忘記我。“我後悔了，我還是沒辦法泰然自若的麵對別人異樣的眼光，所以我們必須離婚，隻有這樣我才能擁有一個正常的家。”
鹿晗目光深重的瞥過吳世勳，語調淡然的開口道:“誰能給你正常的家他嗎？”
“不管誰能，總之你不能。”
“葉涼喬,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他媽就是個SB。”鹿晗緩緩向後移動，一股名為淒涼的笑容在他俊美的容顏上四散而開。“後天早上八點，民證局門口，我還你自由。”
巨大的雷鳴響徹天際，大雨瞬間應聲而落。那天的戲碼是以何種方式收尾的誰知道呢。反正，在我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場景隻有一個。
那就是，最後的我們，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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