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衛深一個字都不想聽,卻聽了個全部。

哪怕華朝說著拒絕的話,他心中仍是高興不起來。

長公主既然開始籌備,那麽郡主成婚,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能拖一日是一日吧。”華朝說了半天,最後輕輕歎氣:“我希望我喜歡的人,是個勇冠四方的大將軍。”

嗯?林相宜覺得這話哪裏怪怪的。

不是她喜歡將軍,而是希望喜歡的那個人,成為將軍。

“對了,沈哥呢?”華朝問道:“聽婢女說他送你過來的。”

林相宜硬著頭皮:“沈都統走了。”

“行。”華朝放心了,又似想到了什麽,神色一言難盡起來:“還有人跟我母親建議,讓我跟沈哥在一起。”

上頭的沈化夙想到了“拔舌”一刑。

林相宜覺得沈化夙在盛京確實挺招人喜歡的。

“沈哥這種,適合獨孤終老。”華朝半開玩笑。

林相宜輕咳一聲。

華朝稍微正色:“沈哥這都統位置,朝堂上已有人進諫陛下,畢竟他乃大將軍唯一的兒子,大將軍戍守邊關手握大軍三十萬,再跟長公主家聯姻,找死呢?”

是啊,這麽找死的建議是誰提出來的,沈化夙心想。

聊了一陣,林相宜明白了華朝的意思,她希望自己勸勸長公主。

“行。”林相宜一口應下:“我找機會跟長公主說。”

“就知道你靠得住!”華朝握住林相宜的手:“對了,你那脂粉做出來了沒?我想試試。”

“最多一日送你手上。”

華朝心滿意足離開了。

等房間恢複安靜,林相宜呼出口氣,剛起身,後背就抵上寬闊的胸膛。

沈化夙很自然地從背後將她擁住。

“你的婚事盛京也有不少人盯著。”林相宜輕聲。

沈化夙:“那就看你什麽時候和離了。”

林相宜轉過身來,神色微凝。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沈化夙難得笑了笑,“我既要了你,便要給名分……”說了兩句,沈化夙聲音低下去,他發覺到了什麽,忽的臉色難看:“林相宜,你不會想著跟我露水情緣吧?”

糟。

林相宜攬上沈化夙的脖頸,柔聲道:“怎麽可能?”

她身上好聞的藥香撲麵而來,沈化夙在寒風酷暑中練出來的意誌力,非常不爭氣地軟化,他掐著林相宜的腰,千言萬語,隻有一句:“你在留仙宮的那幾日,我很著急。”

林相宜心頭動了動,應了聲。

房內燭光被悄然熄滅。

*

第二日林相宜醒來的時候,床側已經沒了人。

她大致檢查了一下,痕跡都在腰側跟腿上,看不見就行。

喊來婢女,林相宜熱水沐浴,午膳在公主府跟著長公主還有華朝一起,吃完再喝口茶,林相宜就要回永安侯府。

沒想到宋照寒竟然在。

他似乎專門等候,幾乎是林相宜剛進儀棠院,他就聞訊趕來。

“夫人……”宋照寒站在門口,似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格外俊美。

可惜,皮相再好,落入林相宜眼中,也是爛肉一攤。

“夫人此行可順利?”宋照寒問道。

林相宜回答:“順利。”

“可見到陛下了?”

林相宜失笑,這人還在害怕自己或者長公主同陛下說什麽。

“侯爺放心,您擔心的,都沒有發生。”

宋照寒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隨後趕緊補充:“夫人,那日我隻是生氣星朗受到傷害,錦珍將他托付給我的時候,我是立了重誓的,豔豔恃寵而驕,幾番下來,我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林相宜故作明了,又忍不住道:“侯爺,您明明知道,豔豔沒有壞心眼,又最是好說話。”

宋照寒沒反駁。

林相宜:“妾身不在的這幾日,豔豔母子可好?”

“好好好。”宋照寒接道:“那日都是氣話,她用心侍奉我,這侯府自然有她的一席之地。”

“嗯。”林相宜點點頭:“妾身一會兒去看看豔豔。”

宋照寒放下心,再也不敢提胭脂的事情。

他是男子,對這些並不上心,這幾日還在寬慰老夫人,不過是個胭脂鋪子,侯府產業也不少,沒必要非要拿過來。

老夫人不死心,說“不掙錢那盧豔豔能從絲繡坊給她兒子買東西?”

宋照寒也權當耳旁風了。

宋照寒前腳離開,林相宜後腳從賞賜之物中挑選了幾樣盧豔豔喜歡的,帶去了流光院。

清哥去學堂,盧豔豔在房內繡花。

見到林相宜,她驚喜起身:“夫人您回來了!”

“嗯。”林相宜拉著她的手坐下,“我不在,沒受委屈吧?”

“沒。”盧豔豔一臉鄙夷:“他們母子生怕那日搶您東西的事情敗露,食不下咽,幾次打探。”

說到這兒,盧豔豔冷哼一聲:“他昨晚宿在妾院裏,說心裏有妾,差點給妾說吐了。”

林相宜沒忍住笑,“那給你高興高興。”

珠月將首飾盒打開,其中的紅瑪瑙耳墜跟上等黃龍玉手鐲最為奪目,還有一匹流光溢彩的蜀錦。

盧豔豔愛不釋手。

林相宜想了想說:“豔豔,你如果要爭,就得忍耐宋照寒,如果不願意,我保你安全。”

“爭!”盧豔豔接道:“拚著讓劉錦舒不痛快,妾也要爭!”

宋星朗所為,免不了劉錦舒在背後添油加醋。

看著這個攪屎棍盧豔豔就渾身難受。

不給她點教訓都對不起那頂被踩爛的虎頭帽。

她的清哥還難受著呢。

林相宜好奇:“豔豔,你厭煩劉錦舒,卻似乎對宋星朗有些寬容。”

“不是寬容。”盧豔豔說:“那樣一個孩子,妾看著也生氣,但妾也是母親,他如果八九歲,可以說是頑劣不堪,但回頭想想,也不過五歲,孩子不懂事,大人好好教就行了。”

林相宜沉默著沒說話。

盧豔豔說到做到,連續兩夜用那匹蜀錦剪裁了一條新衣裙,她手藝利落,這蜀錦不用過多修飾便可豔壓四方,穿上那日去前院晃**。

宋照寒移不開眼,老夫人罵著“你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宋照寒還幫忙說話:“母親,沒事的。”

劉錦舒又恨又妒,果真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