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宜在崔瑤青的攙扶下盤腿坐下,開始催訣吸收靈氣,先運轉一個小周天看看。

“相宜,你這能行嗎……”崔瑤青懷疑又害怕。

“這裏鮮有人來,有一靈穴在西南,以身召之,暢通筋脈。”

崔瑤青茫然:“啊?”

林相宜:“這是我娘親留下來的吐納古法,有用,你別打擾我。”

“哦哦,好的!”

崔瑤青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如果林相宜不在,她嚇都能讓嚇出病來。

四周草木幽深,樹木參天,不知道名的鳥叫讓人發慌,可隻要看著林相宜,崔瑤青就莫名心安。

援兵恐怕已經在往這邊搜索了,林相宜相信五皇子的能力。

兩個小周天運行完,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

林相宜緩緩睜開眼睛,受損的五髒被有效治愈,她扭頭,崔瑤青正眼睛不眨地盯著她。

林相宜:“怎麽了?”

“你臉色好了很多。”

“自然,古法不騙人。”林相宜伸出手:“讓我把把脈。”

崔瑤青被林相宜護得好,沒受太大傷害,回去吃幾副安魂的湯藥就行。

“相宜……”崔瑤青湊過來:“現在要怎麽辦啊?”

林相宜思忖片刻後說道:“就在這裏等著,不然等援兵尋來,找不到我們又很麻煩。”

崔瑤青毫無經驗,林相宜說什麽就是什麽。

就在這時,林相宜忽然看向某處。

那裏枝葉錯亂,因為植被不同,混雜成一片斑駁的色彩,但她仍是敏銳發現了藏於後麵的一隻熊!

熊一動不動,也在暗暗打量她們。

“瑤青,以我們所在的位置為中心,不超過十步,將你能看到的石頭全部找來給我。”林相宜開口。

崔瑤青頭皮一麻:“相宜?”

“聽我的。”

崔瑤青沒這麽厲害的洞察力,但這種幽深的環境令人害怕。

她按照林相宜所說抱來大小不一的石頭,加上林相宜收集的,勉強夠用。

“坐在這裏不要動。”

崔瑤青看著林相宜將石塊擺放於周圍,但每一個落點似乎都很考究,她讀過八卦玄術之類的書,覺得有點兒像某種陣法。

崔瑤青靜靜地望著林相宜的背影。

這是她第一次察覺到,遭人恥笑的永安侯夫人,深藏不露。

不知是不是過於驚嚇疲累,在林相宜落下最後一個石塊時,像是機括啟動,不遠處的綠叢晃了晃,崔瑤青仔細再看,一切又是風平浪靜。

“你餓不餓?”等待的過程林相宜問道:“我給你掏兩個鳥蛋來吃?”

“不要不要!”崔瑤青扯住林相宜的胳膊:“你哪兒都別去!”

“好好好。”

崔瑤青逐漸冷靜下來,然後驚訝地發現都沒蚊蟲叮咬她們。

她不自覺又看了眼四周的石塊。

這是林相宜臨時啟用的“避身術”,修真界慣用的逃命陣法。

那隻熊不見了,想來是陣法起了效果。

不知過去多久,忽地,一棵古樹上驚鳥起飛,成群環繞。

林相宜看向某個方向。

細細簌簌的響動傳來,然後越發清晰。

崔瑤青猛地抬頭:“相宜你聽,是不是馬蹄聲?”

“是。”

林相宜終於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嗷嗷嗷!”的野獸怒吼由遠而近,援兵來此,驚到了那頭熊,不偏不倚,熊雖然沒發現她們,逃跑的路徑卻直接對著二人。

倒黴!

林相宜拉起崔瑤青,卡著距離隨時準備跑路。

嗖嗖嗖!

破空之聲!

那大熊胸口位置的白毛驟然冒血,被箭矢射穿。

林相宜看到了一名禁衛!

她當即踹開石塊破壞陣法,大聲喊道:“這裏!”

“那兒!”

“殿下!是崔小姐!”

熊沒死,發狂而來,崔瑤青臉色大變,林相宜卻看到了一抹身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長劍破開天光,猛獸仍在露出獠牙,頭顱卻已經甩著血飛了出去,有幾滴濺在林相宜臉上,她仰著頭,看到玄甲白馬上的沈化夙眉眼森寒。

五皇子緊隨而至。

崔瑤青終於敢哭出聲來,“阿桓!”

五皇子,單名一個“桓”。

五皇子跟崔瑤青緊緊相擁,林相宜則身形不穩地後退半步。

她身心鬆懈下來,才正視腳踝位置傳來的劇痛。

沈化夙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林相宜跟前。

女人十分狼狽,但那雙眸子卻靜悄悄的,從中看不到任何懼怕。

沈化夙突然有種感覺: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林相宜,同那日大膽勾.引他的人,組成了完整林相宜。

世人口中溫婉賢淑到甚至有點怯懦的永安侯夫人,全是假象。

“傷哪兒了?”沈化夙問。

林相宜:“腳踝疼。”

崔瑤青聽到這話趕緊圍上來:“呀!你剛才怎麽不說?”

“說了你不害怕嗎?”林相宜笑。

她的裙裾被扯得稀爛,這裏山路崎嶇,並不好走。

崔瑤青好說,五皇子看著林相宜犯了難:“這……”

不等他說完,沈化夙沉聲一句“得罪!”然後將人攔腰抱了起來。

崔瑤青有點傻,隨後聽五皇子反應極快地說:“事急從權,好在這裏都是禁衛跟羽林衛,同主子長著一張口舌,不會有有損永安侯夫人的消息傳出。”

崔瑤青點點頭。

“都統大人不怕被人看出來?”林相宜小聲道。

沈化夙步伐很穩:“不裝你的賢德自持了?”

他不是聽不出來,林相宜剛才說的每個字都好似帶著鉤子。

林相宜素白的指尖順著沈化夙的肩膀輕輕往下滑著,“都統大人如果在意,可以隨時放下妾身。”

沈化夙感覺到那根手指到了胸腹位置,低頭看她,嗓音十分低沉:“故意的?”

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林相宜勾唇一笑:“見到都統大人不舒服,我可就舒服了。”

沈化夙今日不該來,他的一舉一動,寫滿了口是心非。

林相宜最煩這點,她對上旁人都好,唯獨沈化夙。

當年沈化夙的一句“煩”,斬斷了林相宜年少心中的最後一絲旖旎,她突然想明白了命數天定,可後來她一個人趟過三百年時光,又成了絕不認命的人,如此一來,沈化夙就成了紮在心上的刺。

吐不出,吞不下,還非要到她眼前晃**,那就隻能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