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化夙同方啟鳴關係好,今晚要在這裏用膳。

林相宜原本想走,但方嫣行拽著不放人,方啟鳴也說道:“永安侯夫人第一次來我們家,也得讓我們盡盡地主之誼,留下一起罷。”

林相宜還想說什麽,卻見沈化夙幽幽一眼過來,好像自己故意躲著他似的,於是鬆口了:“那就多有打擾了。”

長寧侯府很大,各房各院都有自己的小廚房,方嫣行這院子膳食不錯,大家圍坐一桌,吃到一半,有下人來稟,沈化夙聽了聽,隨後放下筷子起身,淡聲道:“你們慢用。”

方啟鳴抬起頭:“有事?”

“嗯。”沈化夙應完就走了。

等人走出去老遠,方嫣行才拍著胸脯鬆了口氣。

方啟鳴瞧著好笑:“這麽怕他?”

“不然呢?”在桌都是自己人,方嫣行小聲:“玉麵閻羅這詞真不是白來的,半月前我去錦翠閣取東西,恰逢有人當街鬧事,正好沈哥路過,誰料那是個潑皮無賴,躺地上大罵朝廷命官打人了,然後沈哥就真的動手了。”

方嫣行比劃:“一擰一撤,那人胳膊就被卸了,殺豬般的慘叫啊。”

崔瑤青:“啊!”

方啟鳴則在一旁哈哈大笑,末了拍拍方嫣行的頭:“下次遇到你沈哥執行公務,躲遠點。”

“嗯嗯。”方嫣行忙不迭點頭:“我今兒真怕小廚房的飯菜不合他胃口,將我桌子掀了。”

“他沈化夙隻是挑剔,又不是土匪。”方啟鳴不讚同:“再者這些年在羽林衛中磨礪,那點子毛病早沒了。”

林相宜聽得出神,的確,年少時的沈化夙被養得金貴,飯菜或者茶水稍微不合口味,那是一口下去便不再碰了,後來老將軍回來過一次,見他這一身毛病破口大罵,現下應當改了很多。

曾經的驕陽一般的少年郎,也日漸沉澱下來。

吃完飯天色已然暗沉,林相宜便告辭回府。

珠月同崔瑤青的婢女桐花還聊得來,主仆二人今日都很盡興,臉上笑意盎然。

然而剛進前廳,就見燈火通明,老夫人跟宋照寒坐於首位兩側,老夫人身後站著神色怨毒又得意的劉錦舒。

本就不是什麽大美人,這樣一來,更顯得五官猙獰。

“老夫人,侯爺。”林相宜行禮。

“這麽晚了,你去哪兒了?”老夫人語氣不善。

林相宜實話實說:“方小姐有情,去了趟長寧侯府。”

劉錦舒立刻喊道:“你去就去,帶那麽多東西做什麽?”

林相宜心道果然,麵上卻露出不解的神色來,“錦舒妹妹這話說的,我既登門,又豈能不帶禮?我代表著永安侯府,自然要麵麵俱到,禮物貴重便是誠意,長寧侯如今是五皇子跟前的紅人,同他們交好,對侯爺百利,再說了,我拿是我庫裏的東西,並未動侯府一針一線,這樣也不行嗎?”

老夫人瞪著眼睛:“你去的是長寧侯府?”

言罷惡狠狠地瞪著劉錦舒。

方才是劉錦舒斬釘截鐵說林相宜私自將府內東西拉往娘家,老夫人這才氣的不行,喊來宋照寒坐這興師問罪。

林相宜低垂下眼睫,想必珠月故意說的那句“我們夫人回娘家”被有心人聽見了,劉錦舒便讓老夫人認為她扒家。

宋照寒原本冷漠的麵容有所鬆動,“此行如何?”

“挺好的。”林相宜溫和一笑:“我同方小姐相談甚歡,對了,崔小姐也在,瞧著氣色不錯,身體已然全部恢複了。”

老夫人跟宋照寒皆是一喜,崔瑤青好了,五皇子才不會那麽忌恨永安侯府。

可劉錦舒聽著都要氣死了,心肺絞成一團,疼得指尖都在顫抖。

崔瑤青倒是好了,她呢?

傷寒入骨,吃了那麽些藥也不見多好,稍微一吹風就渾身難受,這也就算了,她私自請來的那名大夫說,可能會有損生育……

劉錦舒隻是往深處一想,就覺得五髒欲焚。

可崔瑤青她得罪不起!

想到這裏,劉錦舒凶狠地看向林相宜,隻覺得那笑實在刺眼:“你既然是去長寧侯府,為何說要回娘家?”

林相宜一臉迷茫:“什麽?誰說的?”

劉錦舒差點吐出一個名字,又如夢初醒般,生生忍住了。

事情到這裏,宋照寒跟老夫人還有什麽看不懂的?

林相宜對侯府千依百順,老夫人是不信她會玩什麽手段,大抵是林相宜提到了侯府,被劉錦舒安插在她院中的人聽岔了,即便,林相宜擺了劉錦舒一道,老夫人也是生氣不起來的,同長寧侯府交好,多好的機會啊?

雖說大家同為侯爵,但長寧侯府人丁興旺,哪怕是看著不著四六的方啟鳴,其實都是個厲害角色。

長寧侯又格外得五皇子青睞。

兩家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宋照寒麵色冷下來,“這府內的人,是要好好清清了。”

劉錦舒將手伸到主母院子,太過放肆。

一旁的劉錦舒臉色發白。

林相宜露出尷尬的神色:“這事都是誤會,也不怪錦舒妹妹……”

劉錦舒啞著嗓子:“你少裝好人!”

“夠了!”宋照寒厲聲道。

劉錦舒豆大的眼淚刷然落下。

她這模樣同她姐姐實在相似,宋照寒之後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但心裏還是氣,他再縱容劉錦舒也不至於好賴不分,去折辱林相宜。

“侯爺莫氣,氣大傷身。”林相宜幽幽。

心想氣你個中風偏癱才好。

“既是誤會,便算了。”

見宋照寒動怒,老夫人還是選擇維護劉錦舒。

“母親說的是。”林相宜柔聲應下。

反正吃虧的又不是她,裝傻賣好,誰不會呢?

宋照寒卻扭頭看來,驚疑不定地望著林相宜,好似在確定著什麽。

林相宜懶得周旋,柔聲說道:“天色不早了,母親同侯爺早些歇息。”

回到自己院子,珠月高興慘了:“夫人!今天那劉錦舒吃了大虧了!”

“她最近不是一直吃虧嗎?”林相宜接道:“準備熱水吧。”

林相宜沐浴完,察覺到今夜靈氣不足,便早早歇下了。

孫海是七天後回來的,帶回了林相宜想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