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夢澤“善解人意”道:
“各位鄉親,葛玉芬同誌向來節儉,請大家不要再逼迫她了。”
薛寡婦一臉心疼地拉著裴夢澤道:
“你就是太孝順太聽話,才會被人欺負成這樣還忍氣吞聲。”
劉三嬸子也看不下去,重重一歎安慰裴夢澤: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遇到這樣的父母,夢澤同誌你也太可憐了。”
村裏大姑娘小媳婦紛紛圍在裴夢澤身邊安慰,你一言我一語,全都化作利刃,一道道割在葛玉芬的心坎上。
裴青青拉了拉葛玉芬的衣角,彎腰湊到她耳邊小聲道:
“把嫁妝給裴夢澤,下午的宴席,公社的邵主任要來,到時候當著邵主任的麵要彩禮,讓他們翻倍把錢吐出來。”
葛玉芬眼眸一亮,立即從衣兜裏拿出疊好的兩遝錢,當著觀禮百姓的麵塞進裴夢澤手裏道:
“這兩百元是媽給你的嫁妝,我剛才糊塗,害怕你嫁給牛棚的壞分子才著急阻止。”
魏鈴蘭正要衝上去理論,王建業發話了:
“上麵已經核查清楚,我們牛棚的下放人員都是棟梁之才,請不要再叫他們壞分子,不然,我有義務帶葛同誌去禁閉室做思想教育。”
葛玉芬磨牙心裏特別不服氣,嘴上不得不賠禮道歉:
“對不起村長,我不知道這些,下次不會了。”
王建業背著手半點不客氣:“你該道歉的是牛棚眾人而不是我。”
葛玉芬???
裴青青簡直看不下去,難怪他爸爸裴長順總說葛玉芬蠢,不怕狼一樣的對手,隻怕豬一樣的隊友。
葛玉芬被迫給牛棚眾人道歉,仇恨的目光射向魏鈴蘭無聲用唇語威脅:“你給我等著。”
魏鈴蘭毫不畏懼迎上,也無聲附和一句:
“行,我等著。”
新娘敬茶繼續,燕誌勳和魏鈴蘭的心情卻和之前大不相同。
以前夫妻倆擔心裴夢澤的身世,糾結與裴長順夫妻的仇怨。
這次葛玉芬一鬧,魏鈴蘭突然覺得:
兒子把裴長順夫妻的女兒娶到手,讓他們從此少了女兒的孝順,也不失為一種報複。
看到葛玉芬阻止裴夢澤的婚禮,肉疼得快要滴血地拿出兩百元嫁妝,還高調得罪王建業,魏鈴蘭怎麽就那麽爽呢!
裴夢澤敬完媳婦茶,雙手接過公婆給的紅包,在全村百姓的歡呼下被送進洞房。
燕宸南開心地和眾人寒暄,引著大家去了曬穀場。
隻要有酒宴,村民們就特別熱情,搬凳子湊碗筷,沒多大會兒就搭出一排排長桌宴。
耿時秋結婚時搭建的大爐灶沒拆,這時正燒水殺豬。
鐵蛋磨刀霍霍,笑得牙豁子都出來了,對捆豬的劉三道:
“三哥,燕同誌也太能耐了,從肉聯廠弄來兩頭大肥豬,我結婚的時候能有半頭豬,我就能開心得睡不著了,哈哈哈……”
劉三把豬綁在屠宰用的木架子上,笑著回懟:
“你先別考慮豬肉的問題,找到媳婦再談其他吧!”
鐵蛋一噎,紅著臉低頭磨刀嘀咕:
“這不是家窮,找不到媳婦嗎?三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排骨燉上,洗幹淨豬下水放進鹵鍋,公社養的幾隻大公雞也殺了。
燕宸南結婚高興,他出錢,村民們拿著漁網下河撈魚。
短短幾個小時,艾昌莞指導婦人們做的一道道菜品擺上了長桌宴。
燕宸南親自把裴夢澤從洞房帶了出來,拉著她來到曬穀場一起招待賓客。
蔡老的車子到達村口,考察團成員全都聞訊而來,跟在蔡老身後進了村子,直接被熱情的村民們迎到了曬穀場。
邵主任和供銷社的齊主任也攜家帶口前來恭賀。
燕宸南和裴夢澤忙把他們安排在前麵的位置坐下。
一抬頭,看到餘老夫妻吃力地背著兩個大竹筐走到收禮處。
兩人忙給蔡老他們打了招呼迎了過去,還隔著一段距離就聽站在收禮處的宋仁義嘲笑:
“你倆哪兒來的老乞丐?帶著兩坨石頭就來混吃混喝。”
餘老和餘奶奶相互攙扶著縮了縮,長年累月被人欺負怕了,被宋仁義挑刺本能地想躲。
裴夢澤三步並作兩步小跑上前扶住餘奶奶,甜甜道:
“爺爺奶奶,說好的賀巧匠去接你們,怎麽自己走來呢?山路難行沒累著你們吧?”
餘老夫妻瞬間鬆了一口氣,餘奶奶笑著拍了拍裴夢澤的手道:
“賀巧匠停放三輪車去了,就是他接我們來的,放心吧,我們沒累著。”
裴青青滿臉鄙夷嘲笑:“喲,裴夢澤,你從哪兒認的一對乞丐夫妻當爺爺奶奶?送兩大個石頭也太寒酸了。”
裴夢澤一心請餘老夫妻參加婚禮,從未想過圖他們任何東西,順著裴青青的話看向桌上的兩塊大石頭,視線直接凝固在兩塊大石頭上。
天呐!她看到什麽?
裴夢澤的心怦怦直跳,她的眼睛居然如同X射線,能看穿石頭內部情況。
這哪裏是普通的石頭,分明是上好的翡翠,一塊玻璃種,一塊帝王綠,成色都是特級。
再過十多年,這樣的玉石至少能拍出千萬高價,放在賭石場上也是各位行家競相爭奪的對象。
裴青青和宋仁義居然不識貨地說,這是兩塊破石頭?
不,這不是石頭的問題,而是自己的眼睛,為什麽能一眼看穿石頭內部?
裴夢澤的心已經跳出嗓子眼兒了,發愣的時間有點長。
燕宸南也不著痕跡地吞了吞口水,從石頭上挪開視線,如果他沒看錯,這兩塊可是上好的翡翠原石。
裴青青幸災樂禍地奚落裴夢澤道:
“怎麽,你也看不上這兩塊破石頭,呆住不會說話了吧?”
裴夢澤回神,被別人認作破石頭挺好,做人得低調。
她故作不在意道:“石頭怎麽了?石頭也是我幹爺爺和幹奶奶對我的心意,我就喜歡石頭,我結婚收禮,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你……”
裴青青氣結,眼角餘光看到長桌宴上坐著的蔡老和邵主任他們,換上了一副嚴肅表情道:
“收禮確實是你的自由,但是身為裴家人,你應該謹言慎行,不要動不動認一些不入流的人當幹親,還和某些壞分子走那麽近。”
裴夢澤臉上的笑容全部收斂,毫不客氣道:
“這是我的婚禮,請誰不請誰是我的自由,你看不慣可以直接離開,我也沒請你來呀!”
“你……”裴青青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