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夢澤捂嘴,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把大實話給說了,忙轉移話題詢問:

“耿叔叔,到底怎麽才能從草木灰裏麵提純碳酸鉀?氫氧化鈣怎麽弄?”

耿時秋???

怎麽又變成叔叔了?自己隻大這丫頭十多歲,叫哥哥他不香嗎?

耿時秋深呼吸,再深呼吸。

行吧!叔叔就叔叔吧,總比叫爺爺強。

他清了清嗓子:

“丫頭,你用碳酸鉀和氫氧化鈣做什麽?”

裴夢澤打了一個響指心說有戲,依偎進燕宸南懷裏用他當靠枕慵懶地坐在**道:

“我知道碳酸鉀和油脂可以進行皂化反應做出肥皂,但是具體怎麽操作沒試過。

您知道黑市的肥皂多少錢一塊嗎?一元五角,比供銷社的翻了三四倍,沒有工業券隻能在黑市買,為了省錢,我不嘚自己做嗎?”

這個物價是她看原著時無意中記下的,嘚虧自己記憶力驚人過目不忘。

耿時秋不疑有他,外麵狂風大作,今晚說什麽話都不用擔心隔牆有耳可以暢所欲言。

作為國內頂尖大學化學教授,耿時秋隻要講到相關專業知識就停不下來。

裴夢澤又是一個掉進錢眼的姑娘,小嘴叭叭一頓狂問。

燕宸南都不得不佩服小妮子的勤奮好學,攏了攏被子怕她凍著。

上一世,耿時秋特別沉默寡言,也不是一個健談的性格。

沒想到這一世,接觸幾次就被小丫頭給拿捏了。

燕宸南寵溺一笑,安靜地聽兩人討論化學問題。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裴夢澤不僅問到了做肥皂的方法,還問出稀釋香水、花露水、護膚霜、紅糖、冰糖、白糖等相關知識。

如果條件允許,耿時秋都可以帶著裴夢澤做簡易電池了。

雷聲已經停止,狂風逐漸變小。

燕宸南的耳朵動了動,示意兩人打住:

“噓!外麵有動靜。”

說完,燕宸南抱著裴夢澤躺下,關掉煤油燈的光線,臥室陷入無盡黑暗,聲音卻異常清晰。

哢嚓……

牛棚外發出輕微的樹枝被踩斷的聲響,隨即歸於平靜。

裴夢澤躺在燕宸南懷裏,耳朵豎得高高的,眼睛在黑暗的牛棚裏滴溜亂轉,用氣聲在燕宸南耳邊道:

“那人沒走,發出聲響後,他不敢動了。”

“噓!”

燕宸南的食指放在裴夢澤嬌軟的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裴夢澤縮了縮脖子,歉意地吐了吐小舌頭,正好觸碰到燕宸南的指尖。

一陣電流般的酥麻順著燕宸南的指尖傳遍全身,他頓時繃緊,呼吸不受控製地粗重了幾分。

裴夢澤還沒意識到身邊躺著一頭“雄獅”,腦袋放空聽著外麵的響動,狐狸爪子無意識地在燕宸南胸口畫圈圈。

燕宸南一個翻身將裴夢澤壓在身下,一把握住她作亂的小手,啞著嗓子命令:

“別動!我的自製力沒有你想得那樣好。”

裴夢澤:……

哦豁!玩兒大了。

平時也就算了,隔壁躺著耿時秋,隻隔了一張草簾子,這會兒做點什麽,不是全讓他聽了去?

裴夢澤小臉紅透秒慫,僵著身體半點不敢動彈,大眼睛布靈布靈瞅著身上的男人。

窗外透進來的朦朧月色下,燕宸南的眼睛亮得像狼一樣,有一種深深的野性魅力。

黑暗的環境,密閉的空間,剛表明心意沒多久,氣血旺盛的年輕戀人,荷爾蒙氣息成倍數增長。

裴夢澤藕節般的雙臂,不受控製地攀附上燕宸南的脖子,黑暗雙眼迷蒙。

“你自找的。”

燕宸南用氣聲說完,低頭封住裴夢澤嬌豔欲滴的紅唇,大掌順著她的水蛇腰一路往上,兩人的呼吸逐漸粗重。

耿時秋額上滑落三條黑線,“嗯嗯”清了清嗓子提醒兩人收斂一點,好歹還有他這個外人在。

燕宸南回神鬆開裴夢澤的紅唇,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突然低低地輕笑出聲,手卻不規矩地揉捏。

裴夢澤咬唇憋笑,軟糯糯的小拳頭輕輕捶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嗔怪地瞪了一眼。

這一刻,兩人的心貼得無比近,隻願歲月靜好,天長地久。

外麵的人聽到牛棚裏的動靜,尷尬地“嗬”了一聲,邁著艱難的步伐漸行漸遠。

燕宸南從裴夢澤身上翻身而下側躺,長臂收縮將裴夢澤摟在懷裏當抱枕,閉上眼睛安撫:

“睡吧,有我在。”

好安心的一句“有我在”!

初來乍到,舉目無親的裴夢澤瞬間被治愈,安心地閉上眼睛一秒進入夢鄉。

連日來的不踏實,在這一刻徹底煙消雲散。

燕宸南雙臂一撈又收緊幾分,在裴夢澤額頭落下一吻,心說:

夢澤,不管你因為什麽來到這裏,永遠不要離開我。

時間倒回兩小時前。

村子裏的知青點,所有知青都被狂風暴雨唬得一跳,全都聚集在江高磊的屋裏抱團取暖。

驚雷劈下那一瞬,江高磊本能地躲到裴青青身後縮成鵪鶉,身體抖得比裴青青這個林妹妹還不如。

裴青青強壓著對江高磊的鄙夷,柔聲安慰:

“沒事兒了,大家都在,放輕鬆一點,你這樣搞得我們也很緊張。”

宋仁義一巴掌拍在江高磊背上:

“爺麽一點行不行?連人家女同誌都不如,說出去會讓人笑話的。”

裴青青又想起燕宸南的高大身影,毫不猶豫擋在裴夢澤前麵的一幕,咬了咬唇多少有些喝醋般難受。

江高磊忙打開自己的行李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分給大家,訕訕一笑:

“對不起各位,我從小就怕打雷,讓你們看笑話了,大家吃糖,我請客。”

宋仁義舉了舉手裏的唐笑說:

“看在糖的份兒上,我們就不笑話你了,話說,你們家條件這麽好,舍得你一直在鄉下受苦?”

江高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轉頭與裴青青相視一笑:

“不瞞各位,我們家和裴家一起弄了兩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正在辦手續,等錄取通知下來就能離開。”

宋仁義瞬間覺得嘴裏的糖都不甜了,張了張嘴苦瓜臉地說了一句:

“恭喜你和裴知青哈!”

段詠洪酸溜溜:“唉,家境好就是不一樣,我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弄到回城指標?”

裴青青這時又覺得燕宸南不香了,空有一把子力氣,沒家世沒工作,能擔當有什麽用,還不是一輩子待在鄉下種田喂牛。

不像江高磊家和裴家也算世交,他的父母都是廠裏的領導,全家人的收入就供養他一個,經濟上就很寬裕,和自己才是門當戶對。

思及此,裴青青覺得,江高磊膽小的毛病似乎也不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