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夢澤有餘奶奶操持，幹脆不買自己的，替餘老夫妻、小福豆、韓老夫妻、艾昌莞、羅雯錦和耿時秋買了不少衣服和各種日用品。

幾人大包小裹走出百貨大樓，各個櫃台的售貨員嗖嗖聚到一處小聲議論：

“那幾個人哪兒來的？看上去穿得不怎麽樣，為什麽那麽有錢？”

“噓！可別看不起有些人，我聽說好多被下放的人都平反了，還給補了十多年的工資，可不就一夜暴富了嗎！”

“嘖嘖，真是羨慕死了，我如果突然有錢也不敢這樣大手大腳，那幾個人也忒不會過日子了。”

“哈哈哈，你的話讓我聞到一股子濃鬱的醋味兒。”

裴夢澤並不知道她們離開後成了百貨大樓的焦點。

回到國營飯店，眾人換上新衣服直奔西餐廳。

餘老夫妻對西餐文化相當了解，賀巧匠和魯裁縫以前也經常和外國人打交道，吃西餐根本難不倒他們。

不過裴夢澤穿上新衣服太過靚麗，直接成為西餐廳最美的風景。

不少男人的目光不受控製地看向裴夢澤。

其中有幾道視線太過炙熱，讓人想忽略都難。

餘老夫妻、賀巧匠和魯裁縫一直關注周圍情況，直到他們吃完飯也沒有人過來搭訕。

大家暗暗鬆了一口氣，叫上裴夢澤回房間，那幾道視線始終讓他們心神不寧。

外國人開放，尤其對男女之事不像國人這樣保守，餘老夫妻還真擔心那些外國人死纏爛打騷擾裴夢澤。

進入電梯，餘奶奶拍著裴夢澤的小手提議：

“明天我們去參觀我和你幹爺爺小時候的家，兩棟非常漂亮的小洋樓，你一定會喜歡。”

裴夢澤笑盈盈答應，偏頭小鳥依人地靠在餘奶奶肩頭撒嬌：

“看小洋樓沒問題，等我回去的時候，爺爺奶奶跟著我一起回杏花村居住好不好？”

不把老夫妻倆放在眼皮下照看，裴夢澤一點都不放心。

萬一兩個老人有點頭疼腦熱，通信不方便，她簡直鞭長莫及。

餘老夫妻秒懂裴夢澤的意思，鼻頭微微酸澀，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她的提議。

這段時間有裴夢澤照顧，餘老夫妻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和家的溫暖，他們也舍不得裴夢澤。

就算裴夢澤不提出來，他們也想回去，哪怕不住進山腳的大院，在村裏租一間房子也可以。

日升月落。

餘老夫妻帶著裴夢澤、賀巧匠和魯裁縫坐三輪車來到以前的租界，在兩座相鄰的小洋房前下車。

餘奶奶指著麵前的洋房道：

“這就是我和你幹爺爺小時候的家。”

“哇，這也太漂亮了！”

裴夢澤挽著餘奶奶的胳膊，滿眼笑意俏皮道：

“您老帶我們參觀一下唄，這小洋樓的質量也太好了，歲月洗禮下居然能保存得這樣完整。

我們隻需要打理一下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就能讓它綻放昔日的光彩。”

餘老點頭滿目溫柔，十分讚同裴夢澤的話。

他指著院子裏的一處秋千道：

“這是我小時候專門為你奶奶做的，每天都盼著她來我家**秋千，陪我讀書習字，研究古玩藝術。”

餘奶奶被說得臉紅，白了餘老一眼道：

“別聽你爺爺胡說，我家裏管得嚴，每天都有家教上門補課，哪裏有時間**秋千？”

“哈哈哈……”

餘爺爺仰天大笑十分開懷，帶著裴夢澤從院子後麵上三層高的塔樓，指著隔壁同樣十分有韻味的小洋樓道：

“你奶奶小時候特別調皮，為了過來找我玩兒，經常從牆縫的狗洞爬進來，我還帶著你奶奶偷偷跑到外灘做沙雕。”

餘奶奶老臉一紅解釋：

“別聽你爺爺瞎說，我當時小，被他幾句話哄騙了去，被家人找回來以後，一個月沒能出門。”

餘爺爺溫柔繾綣地看著餘奶奶，並沒有告訴她，那次他被爸爸打得一個月下不了床。

餘奶奶實在羞得不好意思，指著隔壁小院三樓帶露台花園的窗戶道：

“那是我的閨房，夏天的晚上，我最喜歡在露台上點一盤驅蚊香薰納涼看書。”

餘老立即接話，讓裴夢澤轉身指著塔樓對麵洋房同樣帶露台的房間道：

“當時我的房間裏放著一個天文望遠鏡，隻要你奶奶在露台看書，我必定會出現。”

裴夢澤驚詫地瞪大眼睛，笑盈盈地捂住嘴巴問：

“爺爺，您也太大材小用了，用天文望遠鏡偷看奶奶，能看清嗎？”

“哈哈哈……”

餘老被裴夢澤的問題逗樂，餘奶奶羞得想挖個地縫把自己埋起來嗔道：

“都多大年紀了還不知羞，跟孩子說這些做什麽？”

裴夢澤挽著餘奶奶的胳膊，笑容恬靜：

“我覺得爺爺奶奶的感情好甜，幾十年如一日，哪怕經曆再多磨難，兩個人的心在一處，不管在哪兒，正在經曆什麽都好幸福呢！”

餘老十分讚同地點點頭：

“夢澤說得沒錯，這麽多年，隻要和你在一起，我半點都不覺得苦，有時候還在細枝末節中感到特別甜。”

餘奶奶笑得羞澀，歲月讓她臉上爬滿溝壑，卻沒有磨滅她少女般純真的心。

餘老家的院子很大，在魔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一個帶假山園林，塔樓花園的小洋樓，可以想象餘老夫妻家裏以前有多麽富裕。

參觀兩邊的庭院和洋房，餘老夫妻並不打算現在入住，準備請人定期打理，以後有機會再來住幾天。

大家一邊參觀，兩位老人一邊你一言我一語給裴夢澤介紹。

餘奶奶娘家姓錢，在魔都小有地位，餘錢兩家的結合，當年幾乎轟動整個魔都。

大市場有大半門麵都屬於餘錢兩家，現在雖然不允許私營企業做買賣門麵全部關停。

但是，門麵後麵的住房，卻被服裝二廠和三廠用來充當職工宿舍。

以前房子被收上去由廠裏處置，餘老夫妻就不說什麽了，可是現在相關手續全部辦完，房子已經還給兩位老人，租金就必須收。

不然，廠裏的員工長期霸占房子，久而久之會自動帶入主人的位置，不趁熱打鐵以後想收回房子就太難了。

收取租金才能讓服裝廠領導和廠裏的員工有清醒的認知。

以後如果要出售房屋，或搬遷才能容易解決與租戶之間的矛盾。

大家說得開心，全然沒注意大門處鬼鬼祟祟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