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妞逆襲記

………………

鶯蘿的手已經沒有那麽痛了,或者可以說是忘記了那份痛。她淡淡的看著屋簷悄然滴落的雨滴,發著呆。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有很多不可控製的思緒和情緒。而原始的本能卻逐漸的失去了。不知是長大了,還是變老了,她一無所知。

隻是突然,有點想家了。鶯蘿想著家裏那兩位身體並不健全,心裏卻仍舊快樂著的父母。

黎穆辰不賞雨,不聽風,隻看葉鶯蘿。他每一次呼吸都變成了隻為她,然而事事都讓人無法預料,盡管他拚盡全力,也未必能在她身上得到他的要。但是也許真的如那句說的——得不到的,往往是最想要的。

鶯蘿早已習慣了黎穆辰無處不在的目光,她已經開始變得有些麻木,她實在改變不了他的目光,那就適應吧!如果有一天,她徹底傷了他,是否這一刻的漠視是不可饒恕的。

淩月和齊峰全身都濕透的,走向了他們。但是看得出淩月喜歡這樣在雨中奔跑,那臉上興奮的感覺還在。

隻是可憐了齊峰,他是無辜的被拉進了淩月的一時興起中。其實,他大可以找一個避雨的地方,但是他沒有,因為淩月喜歡,所以他跟著。

淩月雖然愛著的是周君,也不知,可曾把齊峰也列入考慮範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愛情也變得摻進了現實。然而最後能一起走到的,未必是兩個相愛的人。

現實終究會打敗很多虛幻的東西,例如最不牢靠的感情。

此刻的四人中,唯有鶯蘿衣服還算幹燥,當然這種功勞非黎穆辰莫屬。雨終於見停,真是多變的天氣。被雨洗過的城市,看上去幹淨得幾乎透亮。

“我們趕緊回去吧!在這裏多呆一秒都感覺要凍僵了!”齊峰率先打破著這沉默的氛圍。

沒人附和,但是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走出了躲雨的屋簷。外麵的天空如此的遼闊。心中的鬱結仿佛在這一刻都顯得那麽渺小。

黎穆辰往剛才吃飯的餐廳的跑去,因為他的跑車停在那裏。他在風中奔跑的樣子,特別的觸動人心,那麽瀟灑。那麽美好的樣子。

看著那樣的黎穆辰,鶯蘿不自知的歎了一口氣。具體為了什麽,她不知道。隻是覺得有點感傷,有點惋惜,也有點心疼。

淩月沒怎麽說話,盡管奔跑後有些釋然,但依舊一言不發,這不像她。記憶中如此鮮活的淩月怎麽是這樣,這多少讓人有些擔心。

“月,你這樣沉默挺可怕的!”鶯蘿沒有安慰的她。隻是說出了想說的事情。

淩月撐起了勉強的笑意,盡量歡愉的說:“有嘛,我隻是想不起有什麽好說的!”她的笑容是僵硬著的,就如她此刻飄遠的心思。

感情真是容易上癮的毒,明明表現的無所謂。內心卻翻湧的厲害。即便波瀾不驚的隱藏,也藏不住無時不刻炙熱的心。

鶯蘿不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她如此認真而誠懇的對淩月說:“為什麽不給他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語氣很平淡,但是發自肺腑的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淩月停滯了片刻,轉過看著葉鶯蘿,這樣的問題她也想要問她,“那你呢?你為什麽不給自己或者他們一個機會?黎穆辰也好。歐陽濬也罷,為什麽不願意踏出一步呢?”她一語便擊中了鶯蘿的內心,淩月還是直白的淩月,沒有任何修飾後的改變。

葉鶯蘿的確無言以對,每個人的感情都有諸多不同的色彩,並不是旁人可以看透的。也許自以為旁觀者清。其實她也不是她,他也不是他,又怎麽會有那種最真的感受。

誰都沒有別人感情的發言權,隻是偶爾可以友善的建議,但建議從來就隻能是建議而已。選擇權在當事人手上,任誰都無權剝奪。

其實,淩月不是不願意給周君機會,隻是有時候她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在她的心底,周君曾經欺騙過她,也同樣背叛過她。即便她可以原諒他,卻不會忘記,那曾經被傷害的感覺。

這點和鶯蘿一樣,一樣的把傷害記得很牢。她們不是怪罪誰,隻是把痛放進了心裏,害怕那痛再一次侵襲的感覺。

但是,鶯蘿很清楚,她和淩月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周君愛著淩月,而歐陽濬也許從沒有愛過她。

“你說的機會,不是我想給就可以給的,那給的前提必須是有愛。而你不一樣,我看得出周君是愛你的,他也許傷害過你,可是他現在依舊愛你。有時候機會不經意就會流失,何不在還有可能的時候,好好珍惜!”鶯蘿真的不希望淩月就此錯過,既然相愛就應該在一起,其它的也許根本就沒那麽重要。

“其實,你說的很對,不應該錯過才是。但是我還沒法說服自己去接受,畢竟我不再那麽信任愛情了!倒是你,既然你選擇給黎穆辰機會,為什麽不對他用心一些?”淩月看到的都是鶯蘿對黎穆辰的冷漠,盡管現在黎穆辰和鶯蘿已經是以男女朋友自居,但是關係看起來依舊隔著很遠的距離。

鶯蘿要一次被淩月的直白拆骨,淩月說的並沒有錯,她沒有資格辯駁,她隻是帶著濃濃的倦意說:“我讓自己盡力用心對他,即便有時候這樣很難,我還是堅持努力。我當時以為,應該放棄自己給黎穆辰機會,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黎穆辰要的真心,可那種昂貴的東西我沒有……”

她看著黎穆辰消失的路線,她相信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對黎穆辰最好的人,曾經她還自以為自己是最用心對他的人。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句,自以為!

淩月發現自己開始有點討厭葉鶯蘿,覺得她說的都隻是自私的借口。她語氣忽然帶點刻薄的對鶯蘿喊道:“那為什麽不放過他?他這樣很可憐你知道,他那麽驕傲的人,你怎麽可以這樣傷害他的自尊?我有時候真是看不清你!”

雖然淩月的語氣刻薄,但是這樣的話隻有真正的朋友還會說出口。她的刻薄,既為黎穆辰抱不平,也為鶯蘿的感到惋惜。

其實。如果愛情可以退一步,也許每個人都會開心一些。但是那隻是如果而已,很難有人會在倔強的愛情裏退步,每個人的心裏都堅信愛情存在於最初的樣子。

鶯蘿沒有再回到淩月的問話。因為無論答案是什麽,都一定不可能是沒有傷害的。但起碼此刻,她不想傷害黎穆辰的真心。

齊峰雖然站在兩個女孩的不遠處,可卻沒能聽見她們的歇斯底裏。

相較於黎穆辰對愛的偏執,齊峰反而快樂的多,他愛人的方式很簡單,隻要愛的人開心便是最好,即便那個人不是自己,他也會欣然接受,微笑祝福。他並不是愛的不夠深。隻是把愛放在該放的位置,不是為了占有,隻是為了愛,如此簡單而已。

………………

黎穆辰終於把車停在了一行人的麵前,此刻鶯蘿和淩月已經停止了開始的話題。又變回了沒心沒肺的損友。如果愛情也可以如友情那樣放得開,那也許不會有那麽傷心難過。

鶯蘿一進車裏就感覺到無與倫比的暖和,和外麵世界的冰冷相差甚遠。一時沒適應這種溫暖,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葉子,沒事吧?會不會感冒了?”黎穆辰是如此的擔憂著她,他忘了自己才是被淋濕的那個人。

鶯蘿突然想到淩月開始對她說的話,對黎穆辰的歉疚惹得她紅了眼眶。如果一切都容許的話。她一定會更用心對他的。

淩月也不再多話,隻是安靜的在車裏坐著。她也需要一些時間去思考,畢竟她已經不是那麽懵懂無知的少女。

“齊峰你還不下車啊!這麽濕噠噠的,可別把我車弄髒了!還有你淩月,趕緊下車!”黎穆辰把車開到醫院門口,就趕著這二人下了車。他之所以趕他們下車。倒不是因為真的狠心,隻是齊峰的車停在了醫院門口。

“切,小氣,有什麽了不起的!”齊峰邊罵罵咧咧的邊下了車。

淩月白了一眼黎穆辰,早知道他這麽不懂憐香惜玉,她才不會在鶯蘿麵前替他說話。真是沒良心。

………………

車裏隻剩下黎穆車和葉鶯蘿兩人,一下子變得有些空蕩蕩的。尤其是鶯蘿在那餐廳還大哭了一場,更讓她略顯尷尬,有點無顏麵對黎穆辰。

“你手還痛嗎?”他想找些話題,可聲音有些沙啞,應該是沉默了太久的緣故。

鶯蘿認著的打量了一下黎穆辰,他的側臉怎麽會這麽的完美,就像漫畫裏的男主人公。她嘴角帶笑的回答:“早就不痛,哭過之後就像排毒了一般,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一說到哭,黎穆辰握方向盤的手微微一怔。對於鶯蘿哭的那件事,黎穆辰一直心有餘悸。他沒說話,大概是在等待她的開口。

“你不會被我哭嚇到了吧!哎呀,不完全是因為你啦!那個時候主要是手太疼了,所以就那啥了……你不要放心上了啊!”鶯蘿心虛的說著,聽來反而有一種討好的意味。

黎穆辰嘴角終於開始有些放鬆,甚至還揚起了笑意。他那濕噠噠的衣袖已經被車裏的空調吹幹了,車裏的氣氛又變得和曾經的無數時刻一樣,輕鬆愜意。

她和他,朋友之上,戀人未滿。兩人?大概是世界上最詭異的男女朋友,他不強求她,她盡力用心對他,卻什麽都沒有改變,停止不前。

…………

又這樣的過了一天,鶯蘿受傷的右手,惹得她考試都隻能用左手。這是一場紙樣考試,需要畫出紙樣的,可是她不是左撇子,這多少難為了她。但是她還是細致的答完了這有些累人的考試,雖然有些慢,不過總算不錯的完成了。

因為陳列館的櫥窗展覽裏有葉鶯蘿的作品,這多少會惹來嫉妒羨慕恨。尤其是許婷,她更是對鶯蘿明裏暗裏的敵意。多出了許多。

鶯蘿的右手裹著紗布,做什麽事都不是很方便,就如刷牙洗臉這種小事,都變得分外艱難。每次她牙刷到一半。就被會許婷指責。而此刻許婷甚至故意對等的有些焦急的王麗說:“別催她了,對於殘疾人我們應該要有愛心才是啊!”語氣總是意有所指。

記得以前,那個時候許婷還是一臉溫柔的充當鶯蘿的好朋友,那時鶯蘿以為她們真的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所以告訴了許婷關於她父母是殘疾人的事。

但是,鶯蘿當時隻是無意間的提起了父母的殘疾而已,她其實隻是想要說明自己的父母辛苦卻很快樂,是抱著要和許婷分享的意思卻講的,沒想到,如今竟會因此被許婷的嘲笑。

鶯蘿真的忍了許婷很久。所以這一刻她爆發了,她狠狠的瞪著許婷的眼睛喊道:“殘疾又怎麽呢!總比有些人內心黑暗來得好些!”

許婷看著鶯蘿憤怒的眼睛,居然不敢再開口了。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睛可以這麽有說服力,原來葉鶯蘿不是什麽懦弱的主,隻是她從不發怒而已。

“哼。我還以為你是一個柔弱的人,原來你這麽會裝啊!真沒想到!”許婷冷嘲熱諷的說著,完全沒有在歐陽濬的溫柔可人,麵目甚至有些猙獰。

“裝?你許婷這樣會裝的高手,居然還會說別人裝!這個玩笑有些好笑!哈哈……“鶯蘿說完還冷冷的笑了幾聲,不過,她承認自己的確沒有表麵上那麽柔弱。

王麗覺得麵前這兩個冷嘲熱諷的美女。有些莫名其妙,翻了翻白眼打斷道:“你們要吵,也別擋我進洗手間的路啊!”

這是第一次鶯蘿回擊了許婷,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痛快,也無法分出誰輸誰贏。原來一點意義都沒有,還浪費了不少口水。鶯蘿心想著。以後還是沉默以對來得自在一些。

許婷一直很介意,放在櫥窗展覽的作品是葉鶯蘿的。許婷知道不管誰的作品作為展覽,隻需要許明揚的一句話。她想不通為什麽不可以是她,她的媽媽為什麽要選擇成全一個外人,卻不能給她一些希望。於是。她把這種心裏堆積的怨恨,歸咎於葉鶯蘿。

因為櫥窗展覽的事,許婷甚至跑去質問過許明揚,“為什麽不可以是我?葉鶯蘿她就那麽好嘛,好到你幾乎忘了誰才是你的女兒!你總對我那麽苛刻,對她卻那麽偏心,這到底是為什麽?”

“小婷,你別在固執了!我不是偏心她,是她的作品征服了我。”許明揚有時候真的開始害怕麵對許婷的質問,那麽無休無止,她實在有點無能為力了。

“哼,每次別人說我的作品好,你都會故意挑刺。你對我有偏見,你從來不願意相信我!可葉鶯蘿的作品你居然說,能征服你。誰都看得出來她的作品並沒有,你說的那麽完美。她的設計稿如此普通,她的成衣更是看不出華美!”許婷無論怎樣也看不出葉鶯蘿作品有什麽出彩的地方,她斷定那是因為許明揚的偏心。

“小婷,別說媽偏心她,是你對她有偏見,所以,你壓根看不到她作品的優點。你知不知道她設計的衣服,最大的優點是什麽?”

“什麽?”許婷露出很不服氣的樣子。

“葉鶯蘿她設計的衣服,都懂得以人體為依附。看著也許不那麽華美,可是穿在人身上,卻是合適而得體的,不會過於誇張,也不會很奪目,但如果細看你就發現是多麽棒的作品。而你的作品,每次都大肆的渲染,要不就是累贅的疊加,有時甚至盲目的抄襲。我雖然是你的媽媽,但是我沒有臉把你這樣垃圾的作品擺放在櫥窗裏!”許明揚特別想點醒許婷,可是語言顯然已經無力。

“我的作品垃不垃圾,以後都不會你管了!你不是說要把我送到我爸那裏嘛,怎麽現在反悔了嗎?”許婷揚起下巴恨恨的看著許明揚。

“你真的這麽想離開我?”許明揚的眼框居然紅了一大片,這個她辛辛苦苦帶來十九年的女兒,如今卻說求著要離開。

“很想,而且迫不及待!求求你放過我吧,在你影子下生活,我快要窒息了!”許婷拍著自己的胸口用力的吼道。

“好!好!你既然這麽想去找你爸,我會成全你的。等放假了,我就讓你們父女團聚,放你自由!”許明揚有種自言自語的感覺,轉過身背影都變成了憂傷。她是時尚圈的傳奇,可是許婷是她人生中最慘痛的敗筆。

“你最好說到做到!”說完許婷就摔門而去,許明揚卻隻能無聲的抽泣。

心裏深處,許婷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因為不完善的家庭,也因為家教上的苛刻。她惟有靠不斷占有,來緩解內心的不安。當看著葉鶯蘿一次一次的比自己幸運,許婷難免會對鶯蘿產生妒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