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傷

他是流言的始作俑者

從黎穆辰把鶯蘿帶回到他家起,鶯蘿就一直抱著自己的膝蓋一言不發。任憑黎穆辰對她全身傷口的塗塗抹抹。

“為什麽不還手?像個傻瓜一樣隨她們打!”黎穆辰低頭幫鶯蘿擦藥,心疼又氣憤的說著。

鶯蘿不答,現在她不想說話,就隻想這麽呆著。黎穆辰看著她,突然發現除了陪她沉默,他什麽都做不了。倒是hope毫不介意,此時的氣氛,硬是趴進了鶯蘿的懷裏。

盡管沉默,鶯蘿都不忘安撫起懷中的hope。黎穆辰也索性不再追問,和鶯蘿一樣坐在了地板上,背靠著沙發的一角,靜靜的呆著。

客廳鍾擺滴滴答答的,是此刻唯一的聲響。

很久之後,鶯蘿開口的第一句就是——“雖然我沒有轉頭,但我知道,他沒有看我,一眼都沒有……”

她的聲音很輕,也許她隻是在自言自語。

黎穆辰看著這樣的鶯蘿,不知道從何安慰。這明明是他希望的結果,卻也跟著鶯蘿莫名的憂傷。

“竟然都分手了,幹嘛還去在意他看不看你……“黎穆辰不知道她到底為什麽,這麽執著於歐陽?f。

那麽多的路可以選擇,為什麽鶯蘿一定要糾結在歐陽?f的腳步裏。

“你知道嗎?他都不看我,再也不會看我了……”鶯蘿轉過頭捂著自己的哽咽。

“葉鶯蘿,你夠了!你們已經分手了,他愛的始終是方清,不是你,你清醒點!”黎穆辰就是要她死心,他不要她的心被歐陽?f左右。

“你怎麽知道他愛方清?你又怎麽知道他不愛我?”鶯蘿突如其來的不服氣,確切說是想自我安慰。

“難道,那天他們親吻,你還沒看仔細,這還不足以證明嗎?”黎穆辰痛恨著她的心總屬於歐陽?f。

“可他也吻過我,要怎麽解釋?就不可以因為是愛我嗎?”她拚命的辯解,隻是想要讓自己好過一點點。

“葉子,你清醒點!這樣的欺騙一次還不夠嗎?他拿你打賭時,不也表現的真情實意!”黎穆辰就是要撥開她的傷口,讓她深刻的體會到歐陽?f曾對她的傷害。

“原來你也知道……沒想到我這樣的笑話,連你也知道!”一向不理會流言的黎穆辰,也會在意關於她的八卦,這是鶯蘿沒有想到的。

“學校無人不知,因為歐陽?f那時,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因為你,他和方清在一起了。”黎穆辰的話,字字擊中鶯蘿的傷口,她全都辯駁不了。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看來我總是自作多情的以為。”鶯蘿沒想到以前很多關於她不好的流言,都是因為歐陽?f。她還以為那時歐陽?f至少有那麽一刻是真心的。

“葉子,他不配擁有這麽好的你,就讓他成為過去式吧!”黎穆辰發自內心的希望。

“過去式?……也許從來就沒什麽過去。”鶯蘿連最後垂死掙紮都放棄了,

“葉子……”黎穆辰隻是喚著她,看著這樣沒有表情的葉鶯蘿,他不知道還能夠說些什麽。

鶯蘿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做這麽無力的辯駁,歐陽?f和方清那麽好,她明明知道,卻總是不願說服自己。

她好餓要拿什麽填補

“穆辰……我好餓……我真的很餓,我想吃飯……”鶯蘿明明是笑的,卻讓眼淚這麽肆無忌憚。

“好好,你別哭啊!我們去吃飯……”他害怕她的泛濫的眼淚。

大概眼淚流多了,也開始變得廉價。所以,鶯蘿才總是讓自己的淚水泛濫,反正那麽廉價,幹脆流個痛快。

黎穆辰牽著鶯蘿就要出門,而她卻無動於衷。

“葉子,不是餓嗎?我帶你去吃飯啊!”

鶯蘿搖了搖頭,自顧自的走進了廚房。

她從冰箱裏拿出很多東西,洗了又切,切了又洗。在切洋蔥的時候,還是淚流滿麵,她笑著對黎穆辰說“你家的洋蔥怎麽,這麽辣眼睛啊!”

“你還好吧?需要我幫忙嗎?”黎穆辰配合著她的難過,他不戳穿她。

“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你在客廳等著,菜好了,我叫你!”鶯蘿笑得比哭難看。

“嗯……”黎穆辰從廚房退了出來,他回頭望了一眼,忙碌的鶯蘿。他心裏在想,也許他真的不應該聯合方清來傷害她。

這個想法隻是一閃而過,黎穆辰還是保持沉默的坐在了客廳的沙發裏。眉宇間透著一抹難掩的情緒,複雜的沒有人可以猜透。

鶯蘿一直忙個不停,廚房裏滿滿當當的食物。她一道一道菜的燒著,大概是煙霧太濃,她廉價的眼淚又開始泛濫,她沒有理會,自顧自的拿著鍋鏟來回炒著。

終於,食材都用光了,菜板上隻剩幾片可憐的菜葉。鶯蘿看著菜板發著呆,突然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黎穆辰跑過來心急的問“葉子,怎麽啦?你別哭啊!”

“我沒哭啊,隻是煙霧太濃,我的眼睛熏得厲害。”鶯蘿用手背抹著眼淚辯解道。

看著桌子上那幾十道菜,黎穆辰也不再開口,拿起筷子就往嘴裏放,臉上也沒什麽表情,隻是認真的吃著。

鶯蘿也安靜的吃了起來,沒有聲音,隻是吃著。她不斷的把食物往嘴裏塞,不斷的吃,不斷的夾。一盤接著一盤吃,沒有止盡。

黎穆辰停下了手中筷子,看著鶯蘿的瘋癲。

“夠了,你想撐死自己嗎?”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製止。

“可是,我好餓,好像怎麽也吃不飽。我這裏好空,怎麽辦啊?”鶯路拍著自己的胸口,帶著滿嘴的食物哽咽著。

黎穆辰實在看不下去,抬手就收拾起碗筷,把所有的菜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鶯蘿把身體縮起來,抱著自己的膝蓋。安靜的數著鍾擺的嘀嗒聲。此時,她的腳卻溢出了鮮紅的血。

黎穆辰回頭時,就看見鶯蘿腳上那被血染紅的白襪子。

“你腳怎麽啦?我看看!”他要去抓她的腳,鶯蘿心驚的,把腳往裏縮了縮。

“我的腳?……怎麽啦?”鶯蘿對黎穆辰突然的驚慌很茫然,她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腳在流血。

“你坐在這別動,我去拿藥!”黎穆辰急匆匆的往房間裏走。

鶯蘿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那襪子紅了一大片。血腥味那麽的難聞,鶯蘿皺了皺自己的眉頭,繼續安靜的坐著。

黎穆辰蹲在她的麵前,對她命令道“把腳伸出來!”

她一臉茫然的看著嚴肅的黎穆辰,也許是哭的太多了,腦子一直懵懵懂懂著。她順從的伸出自己的右腳。

“左腳!”黎穆辰因為心急,已經開始有點不悅。

鶯蘿縮回右腳,又順從的伸出左腳。看著黎穆辰在她的腳上,來回的做著什麽,她看不清楚,也許是因為她眼睛總蒙著一層水霧。

“葉子,你瘋了是不是?腳上的玻璃渣子為什麽不清除?”黎穆辰替鶯蘿包紮好後,就開始大聲的訓斥著她。看著鶯蘿那紅腫的腳心,他又生氣又覺得心疼,是不是他真的做錯了。

對於黎穆辰說的玻璃渣子,鶯蘿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了她的腳底。她真的不知道,因為她沒感覺到痛,一絲一毫都沒有。

兩人都陷入另一種的寂靜,許是累了,鶯蘿盡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的氣息是微弱的,如若一隻安靜的小狗。

黎穆辰看著她的睡顏,懸著的一顆心剛準備放下,在看見鶯蘿眼角的那一滴淚,他眉頭又緊鎖著。

………………

“媽……我要回家,我想回家……”聽著鶯蘿帶著哽咽的囈語,黎穆辰竟手足無措。他看著她,替她擦幹眼角的淚。

他給她蓋著足夠暖的毯子,那毯子是秦雨曾為他蓋過,一樣的保暖,一樣的情緒。

也許上輩子黎穆辰欠著秦雨的是賭債,所以他把她帶回家好心收養;而他欠著鶯蘿卻是情債,所以這輩子注定要償還。

然而關於秦雨,上輩子她也一定欠著黎穆辰的債,那債也許這輩子都無力償還。

………………

鶯蘿醒來時,天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她抬頭看著頭頂那熟悉的水晶吊燈,才記起自己是在黎穆辰家中。

她下床,想要回到自己的住處。在腳落地的那一刻,她感受到那腳心傳來的疼痛“嘶……呃……”

她悶哼的幾聲,把黎穆辰驚醒了。

“葉子,你醒了。”黎穆辰審視了鶯蘿一遍,再確定她無大礙,才放了心。

“謝謝你,這麽晚還收留我。我現在沒事了,我想回自己的住處。”鶯蘿在那沒有任何血色的臉上愣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這麽晚了,你帶著滿身的傷回去啊!今天就住這吧,這麽大的房子,還怕沒有你的容身之處。”顯然黎穆辰是不會讓她回去的。

“哦……謝謝……”

“總是說謝謝,你不嫌煩啊!我以後不想再聽見這兩個字。”黎穆辰的眼睛透著冷冽,對於鶯蘿,沒事有事說的謝謝,他不喜歡聽。

“哦……對不起……”鶯蘿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詞。

“不要總是跟我說,對不起、謝謝,好嗎?”他接近崩潰。

看到黎穆辰一臉的煩悶,鶯蘿幹脆不再開口。她被動的接受著,黎穆辰安排的房間,包括拖鞋、睡衣等等。

躺在寬大的床上,鶯蘿卻再也無法入睡。因為這一刻起,歐陽?f已經要淡出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