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黎穆辰和秦雨回到了l城,一路上兩個人都沒什麽話,應該說是穆辰一直不願開口。連hope都無聊的睡了一整個路程,他還是一言不發,把自己隔離在另外一個空間,秦雨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後也跟著沉默。
他把hope抱在了懷裏,一個人走進偌大的別墅。秦雨沒有跟上,因為感覺不被需要。
房子裏,有一股腐朽的味道,他把所有的空調都打開了,卻還是漫長的冰冷。蔡醫生來了一個電話,穆辰接起,隻是聽著,一句話都沒有回。
掛斷了電話,他索性閉上了眼,還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孤獨。蔡醫生說的,對他來說也許是一個好消息,隻是對方為什麽要用那麽悲傷的語調了,他笑著表示不解。
hope偎在他的懷裏,調皮的伸出舌頭舔他的下巴。他眯著眼笑著躲避,表情卻很僵硬。
突然很餓,他穿起外套,係上鶯蘿給他織的藍色圍巾,一路狂奔。在一座大房子外,他拚命的按著門鈴,如此歇斯底裏。
來開門的是黎仲天,顯然被黎穆辰的舉動嚇到,這對沒有履行過父親義務的人說是一個極大的意外。
“快進來吧,外麵很冷!”黎仲天出奇緊張的試圖去拉他的衣袖,但是穆辰輕微的躲開了,然後默默的進了門。
他聲音很輕的說:“我餓了,給我飯吃!”
黎仲天張大嘴卻好像什麽都說不出來,倒是他的嬌妻開心的接了話:“好好。穆辰,你等一下,阿姨馬上就給你去做飯!”
自始至終黎穆辰都沒有看一眼黎仲天。他隻是餓了,隻是不想再吃泡麵;隻是不想去餐廳吃,他隻想吃一頓類似於家的晚餐,所以他坐在了這裏。
“哥哥……穆辰哥哥……”一個小男孩一臉童真很興奮的看著黎穆辰,小男孩緊緊的拽住他,生怕他會跑掉一樣。
可是,穆辰卻壓根記不起這個叫他哥哥的小男孩。他是誰,好像見過又好像沒有。
“別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他冷冷的把那小男孩拂開。這樣的眼神他太羨慕了,那得是多麽幸福才能有的眼神啊,可他一次都沒有這樣幸福的微笑過。
“我是穆傑啊,我最喜歡哥哥你了!你打籃球的樣子好帥的。爸爸每次都帶我去偷看你打球!”黎穆傑一臉童真的訴說著。
黎仲天看上去很尷尬。畢竟這是他偷偷摸摸做的事情,被道破還是有點窘迫的。即便是這樣穆辰也還是沒有抬頭,他隻是對著廚房低頭忙活不停的繼母喊道:“好了沒有啊,我很餓,快點行嗎?”他的語調類似於在催餐廳的服務員,冰冷無情。
“好了,好了,馬上給你端來!”繼母溫柔的回應著。在黎穆辰麵前她表現得像個犯錯的小孩。
畢竟促使黎穆辰的如此孤單,她這個繼母也罪不可赦。
滿滿當當的一桌食物。聞得出那是幸福的味道,隻可惜與他無關。他拿起碗毫不客氣的吃,也試圖把自己當成這裏的主人。
接連吃了好幾碗,帶著一種餓壞了的胃口。所有人都一臉茫然的看著他,甚至還有些緊張。穆辰筷子夾到哪,小穆傑也跟著夾到哪,像足了一個小跟屁蟲。
黎仲天突然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你搬來一起住吧,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就別一個人住了!”
“是啊,穆辰,你就留在這住吧,房間一直都有為你準備著……”繼母聲音很真誠,帶點媽媽的溫柔。隻是可惜,與他無關。
穆辰從口袋裏拿出了錢包,然後抽出了幾張鈔票,“這是飯錢,我想應該夠吧,因為味道實在不怎麽樣!”
錢就安靜的躺在桌子上,他站起身決絕的準備離開了。這裏不是他的,這樣的幸福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走進。
“穆辰,這裏是你的家,你不要買單,隻要你想要,這裏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包括我們……”繼母很激動的在他背後喊著,黎仲天握了握她的手,他的兒子他知道,穆辰他不會回頭的,因為過去那麽多的虧欠。這一刻他會出現這裏,已經是奇跡了。
“哥哥,等我長大了,我們一起打球好不好?”小小的黎穆傑就這樣跑到穆辰的麵前用力的拽著他的褲腿。
他僵了一下,然後也不知為何,居然擠出了一個笑容,說:“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的話,也許可以……”說完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逃離了饑餓,連心都好像放寬了一些,少了一些些怨恨,讓自己自由了許多。
………………
淩月在鶯蘿呆了幾天感覺有些乏味,畢竟沒有網絡,沒有鬧市,連購物都變得很難。所以她嚷嚷著要回去了,鶯蘿很開心淩月有這樣的覺悟,這樣一來,歐陽濬也終於可以離開了。
歐陽濬顯然並不樂意走,他好不容易能這樣離她這麽近,就這麽離開總感覺以後都難以再見。他笑自己也變成患得患失的小男人了,“我不走,要走你們走吧!”反正車子是他的,什麽時候走,他說了算。
鶯蘿瞪了瞪眼,不客氣對他說:“你不覺得你在這裏呆得太久了嗎?”
“我走可以,但是我有個要求,隻要你答應我,我就走……”歐陽濬威脅的話說得很習慣。
“我為什麽要答應你?”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葉媽媽,我打算再多住……”
還沒等他說完,鶯蘿隻好敗下陣來,“好!我答應你,隻要你的要求不那麽過分!”
“這可是你說的啊!”歐陽濬眼裏有著深不見的波光,一看就是要為難的架勢。
“你到底想怎樣?”鶯蘿沒好氣的說。
淩月和周君站在一旁打量來打量去,也看不出這兩人到底鬧哪樣。
“跟我來,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的!”他拉著她就出門了,往記憶中的那天小路走去。
鶯蘿被動的跟在歐陽濬的身後,她不懂他這樣意欲為何,她不想管,隻當做是請他離開的一個條件。
不過,奇怪,他居然還記得這條通往菜園的小路,曾經他們在這裏也有過一些不錯的回憶。鶯蘿聽了下來,不想再往前邁步。
其實,以前他情不自禁的在這菜園子裏親吻過她。現在再次回到這地點,她和他卻保持著距離。
“還記得以前,在這裏我把你媽辛苦種的菜都拔光了……哈哈,想想那時的我怎麽會這麽傻!”他語氣輕鬆的說笑著,把回憶說得如此輕描淡寫。
而她卻一度因為他,再也沒有進過這個菜園。好幾次葉媽媽吩咐她去摘菜,她都裝作懶懶的,賴著不去。
“是啊,那時的你真有夠讓人無語的。現在想想卻是合理,你一直被很多照顧著,那些菜苗你又怎麽會認識……”她看著遠處的天空,風總吹拂著她烏黑的長發。這場景和以前一樣,隻是現在她的眼裏沒有笑容,也看不出那時的溫柔。
“但,現在我能一眼就能認出它們,你相信嗎?”他的手插在褲兜裏,多想伸出手去觸摸她的發,隻是離得有些遠了。
“我們別說這些無聊的了,你到底帶我來這裏幹什麽?”她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連回憶都被她無情的打亂了。
歐陽濬也和她一樣抬頭看著遠方,他耳後的傷疤還是很深刻,從來都沒有變淡過。鶯蘿不小心瞥見,卻沒有多問,那些痛苦都已經過去了,再問也是枉然。
“我隻是想要和你,看看這裏天空,踩一踩這裏的泥土;我隻是想要和你,就這樣呆一會……”他本有一肚子的話想要跟她說的,卻好像被某種情緒牽引,悶得總欲言又止。
鶯蘿坐在了草堆上,就這麽看著天空,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響。歐陽濬外套在寒風吹起的時候,披在她的身上。她沒有拒絕,因為她真的感覺到刺骨的冷。
“跟我說說,過去一年裏你都在做些什麽,可以嗎?”歐陽濬用十分低沉的說著,他和她肩並肩的坐著。多想把她攬在懷裏,可是手卻沒有那個勇氣。
“嗯……也沒做什麽特別的。就是每天在圖書館裏練習畫人體素描;看各種各樣的時裝雜誌;吃飯,走路,睡覺。當然,還有在你的公司努力幹活掙錢養活自己!這一年裏,在z城的感覺就是太冷……”她把過去說得很平淡,天知道那是她多麽難熬的一段歲月,那時的她就像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
“我為那時的是不是的刁難向你道歉!也不清楚當時我為什麽要那麽針對你,可能是在潛意識我覺得你有所隱瞞,所以才會……”歐陽濬每次的刁難都不是故意的,是因為他處在矛盾,被她吸引著卻又想拚命的不讓自己這樣被動。
“說說你吧,在這之前你都在做什麽?”她隨口問著,又或許一直很想知道。
歐陽濬頓了頓,大概是不知從何說起。半天他才開口說:“在失去部分記憶的那一年起,我幾乎什麽都沒做,隻等著天黑,然後等著天亮。找不到對生活的樂趣,每天與我而言,都隻是一樣。有段時間我總站在巴黎的街頭,感覺忘記了自己存在的意義……”
他沒有說下去,笑著站起了身,然後一個人往來時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