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

直到夜晚來臨時,歐陽濬都沒有再出現在鶯蘿的麵前。獨自一人呆在這樣陰深深的醫院裏,鶯蘿的心裏發起了毛。早知道醫院這麽的可怕,當時說什麽她也應該對歐陽濬客氣幾分,說不定……

哎,別瞎想了,鶯蘿敲了敲自己的頭,又往被窩裏鑽進了幾分。她默默的在心底發誓,這輩子再也不住院了。

病房裏安靜的要命,她總感覺水龍頭的水在一滴一滴的滴著,越想越嚇人。好不容易感覺水不滴了,門口卻又咚咚的響著。鶯蘿把兩手緊緊的握著,徹底的忽略了手臂上那還未好的傷口。

門把手好像被扭動了起來,鶯蘿的心早已跳到了嗓子眼,閉著眼睛捂著耳朵愣是不讓自己出一點聲音。

一步,兩步,三步……那腳步聲逐漸向她靠近,她用力的憋著氣,生怕被發現了去。

“你怎麽在發抖啊!?”那聲音從上麵飄了下來,然後作勢要去掀她的被子。

“啊,鬼啊!”鶯蘿被子一掀開就蒙著眼睛大叫了起來,所有恐懼都瞬間崩坍了。

“哈哈……你……你……哈哈……”歐陽濬看見鶯蘿滿頭大汗的模樣,立馬大笑了起來,他還以為她是因為冷才發抖成這樣。

鶯蘿從手指縫裏小心的朝聲音的方向看去,然後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瞪了歐陽濬一眼:“怎麽是你啊?進門前不知道要先吱一聲嘛!差點被你嚇死!”

“你一定做了什麽虧心事吧,否則不會心虛成這樣啊!”歐陽濬審視著葉鶯蘿,好似已經看到了她莫大的缺點。

“誰……誰心虛了!”鶯蘿結結巴巴的辯駁道,她隻是怕鬼而已,虧心事她可沒做過

歐陽濬隻是聳肩一笑,表示不信。鶯蘿氣呼呼的不想再理他。卻忽略此刻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她側轉著身體,鼻尖卻飄來食物的香味,肚子好像也感應到了美味。咕嚕咕嚕的打鼓起來,口水也在肆意遊蕩。

鶯蘿實在忍不住美食的誘惑。果斷的回了頭。歐陽濬拿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後依舊不理她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她靈敏的鼻子告訴自己,那是絕味鴨脖,還有烤好的秋刀魚,還有煨玉米,還有……還有……

突然,鶯蘿感覺自己餓得那麽明顯。

“嗯哼,嗯哼……你一個人能吃完這麽多嗎?”她貪婪的望著滿桌子美食。卻無奈拉不下臉討要。

“吃不完丟掉就好啦!這還不簡單!”歐陽濬故意細嚼慢咽著,表現出如此享受的感覺。

“浪費總不好吧?!”鶯蘿盯著那桌子上還在冒著熱氣的秋刀魚,吞了吞口水,仍然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歐陽濬冷笑露出了鄙視的眼神,他一向不喜歡她心高氣傲的樣子!現在這副模樣倒是可愛的多了。“也對,那看來得麻煩你幫我解決了!”他說著就把早就準備好的筷子遞給了她。

鶯蘿此刻眼裏隻有美食,哪裏還有心思去細想歐陽濬是否是故意的!

一頓飽腹之後,整個人都舒坦了。至於讓她發毛的事,早已拋到九霄雲外。歐陽濬看著桌子上隻剩下殘骸的大量食物,瞪大著眼驚呆了。“哈!你屬豬的吧!嘖嘖!佩服!”

她隻是回敬了他幾個白眼,然後就舒舒服服的躺回了被窩。

不過鶯蘿這會感覺睡覺還是存了一些私心的,飽足之後她心底還是感覺此處陰深深的。趁著歐陽濬還在這的時候,她希望自己能夠快點睡去,免得擔驚受怕。

歐陽濬本來還納悶,她怎麽不麵露凶色的趕他走?在看見她閉著眼假寐的樣子後,猜出了其緣由。他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我跟你講哦,太平間就在離著的不遠處,而且就在不久前好像還抬進去一個!”歐陽濬故意把聲音弄得特別的詭異陰深。

“求求你別說了!”鶯蘿把被子捂在了頭上,嚇得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難得見她這樣的膽怯懦弱,歐陽濬便也不再捉弄她了。“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快睡吧!我……我在這裏呆一會兒,免得你真的被嚇死。我們雜誌社還跟著你倒黴!”內心明明那麽關心,可說出來的話總是刻意傷人。

不管怎麽樣,此刻鶯蘿還是很感激他選擇留下。雖然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可她又累又怕的實在不願去深究。

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輕聲的說了句:“謝謝!”,然後無比安心的睡了去。

歐陽濬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然後對著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了起來,可又總怕會吵到她,便有意識的把動作放得輕柔了一些。

等手頭的活都做完了之後,已經是深夜了。

歐陽濬起身走到了鶯蘿的床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心裏居然送了一口氣,真是不明白自己怎麽變成了這樣。不去多加理會這種沒來由的情緒,他小小的幫她把幾乎掉落在地的被子蓋好。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溫柔,隻是他和她都不會有人知道。

實在有些累了,歐陽濬索性就在那沙發上睡下了。直到外麵走廊上有些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他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看一下手上的表,原來已經是七點了。

床上的人兒,還沒有蘇醒的跡象,大概真的是累壞了吧!這樣想著歐陽濬臉好似不自覺的溫柔了幾分,但又不怕等她醒來後見到會尷尬,所以他穿好了外套就出了門去。

走之前,他回頭看了床上沉睡的鶯蘿一眼,然後無聲的轉身離去。天知道,昨晚他到底是以什麽樣子的心情留下的。

窗外的陽光散落在樹枝上,積雪也慢慢的融化著,鶯蘿趴在窗台看著被關在外麵的景致,身體被一室的溫暖包圍著,不再覺得那麽冷。

什麽都不想,心情反而和那積雪一樣慢慢的在融化。時間永遠回不到最開始的地方,那些被拿走的時光,終於好像少了一些迷惘。

鶯蘿看著樹丫上滴落的水珠,每一滴都被那金黃的陽光照射出閃耀的色彩。她嘴角輕輕的笑了,有著最最純粹的幹淨。這樣的笑,她幾乎就要忘記了,沒想到會在這樣氣味難聞的醫院,愜意的笑了起來。

手不再那麽疼了,喉嚨卻還是幹幹的,也許是因為沉默了太久的緣由。昨夜,鶯蘿做了一整夜的好夢,夢裏始終都夾雜著讓人安神的氣息。不想去過分的深究,所以幹脆給自己一些空閑的理由。

無論以什麽樣的理由蒙騙,她的心至始至終都未曾從他身上離開。

不管有多麽卑微可恥,即便與自尊有著牽扯,她也還是很難從心底裏抗拒他——歐、陽、濬。這三個字早已紮了根,也許開了花,隻是仍未結果。

……………………

黎穆辰呆在l城,除了無聊,便是無趣。他開著他的跑車在公路上漫無目的的遊蕩,就像一個隻剩下軀殼,如此的了無生趣。

也許他根本沒有那麽愛葉鶯蘿,隻是想一份可以觸碰的溫暖。他一直都把鶯蘿假設成他要的樣子,一旦沒有按他的思想發展,便會不滿,覺得這世界又一次的把他拋棄了。

鶯蘿其實不過就是黎穆辰自認為是的浮萍,他始終還是把自己關在自己建造的小黑屋裏,無人可以走進。

黎穆辰把車停在那家拐角的咖啡廳門口,那地方是他以前也常把車停那。他推開了那家咖啡廳的門,隻聽見幾聲清脆而響亮的:“歡迎光臨!”

徐亮是第一個看見黎穆辰的人,隻見他立馬就迎了上來,拉著黎穆辰愣是轉了一個身:“黎少,你能不能不要再帥下去了!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屌絲活了!”話裏從未因為時間的關係有一絲一毫的生疏。

“你啊,還是這樣油嘴滑舌!囉,這個給你的!”黎穆辰把一個高檔的小禮盒放在徐亮的麵前。

“啊,這樣不好吧,要是鑽石戒指什麽的,我可不會接受啊,人家可是直男耶!”徐亮也不管黎穆辰無語的表情,自得其樂邊打開禮盒,邊故意娘娘腔說道。

打開一看,徐亮立馬神采飛揚了起來,是一塊rolex勞力士最新款的手表。“哇,太帥了,我簡直愛死你了!”他作勢就要往黎穆辰的腦門親去。

黎穆辰嫌棄的躲開了,“王嬤嬤在嗎?”

“你不會是特意來見那老太婆吧?”徐亮不爽的道,想到這幾天在王嬤嬤受的氣他就火大。

“你說誰老太婆呢?”王嬤嬤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徐亮的身後出現,嚇得徐亮立馬低頭閃人。這兩人還是一樣,像及了貓和老鼠。

“嬤嬤,你好像又老了哦!”黎穆辰一開口就這麽隨性的沒一絲禮貌。

王嬤嬤倒也不生氣,在見到黎穆辰出現在這,她就喜上眉梢了,因為實在是太喜歡這小夥子了。“就你一個人回來,鶯蘿沒和你一起!”

“嗯,她有她自己的事……哦,對了,這個禮物給你!謝謝你依舊把我跟鶯蘿的海報掛在咖啡廳的門口!”黎穆辰指了指那玻璃窗外的海報。

“這麽貴重的禮物,我哪能收啊!”王嬤嬤一看那玉鐲就知道價格不菲,還真是沒敢要。

“你收著吧,對我來說這值不了幾個錢……”黎穆辰隻是想要送點東西給什麽人,就像正常人一樣,隻是他心底裏沒有什麽親人,除了這裏,他想不到還有誰會接受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