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 哪怕一秒都不願意
滿腹的饑餓以及傷口裂開帶來的疼痛,都是鶯蘿此刻最真實的感受。
若不是,那不遠處歐陽濬身旁的暖爐,給了她一些溫暖,也許這一秒她可能早已無法安然的站立。
但即便是如此,她也仍然不想和歐陽濬靠得太近,所以她婉轉的拒絕道:“我還不餓,你們先去吃吧!這裏還有好些活要幹……”鶯蘿隻是微笑向一旁的齊峰說道,她實在不敢去看歐陽濬的眼眸。
齊峰哪肯輕易的放過她,他的手再一次的搭在了鶯蘿的肩上,不管不顧的推著她往前走。他低頭在她耳邊笑著輕聲道:“走啦,不差這一會兒功夫……更何況今天歐陽濬請客,不吃白不吃!”
鶯蘿身體微微一怔,她清楚的感覺到不遠處有道灼熱的目光,正在看著她,確切的說應該是看著放在她肩上的手。
她的心底,開始變得局促不安。隻見她身體微微一側,終於成功的掙脫了齊峰的手。以前和齊峰這樣的親密,她從來沒有當回事,今天也不知怎的,想方設法的想要和齊峰保持些距離。
難道她還在意歐陽濬的感受?不,她不可以這樣,她那死守嚴防的自尊,怎能這樣輕易的丟棄。在他的麵前,她總是變得言不由衷。
“齊峰,我真不餓,你和他們去吃吧……”走到了門口,鶯蘿還是覺得不妥,內心跳動著不安,她很害怕這樣的感覺,就像陷進了一個又黑又大的漩渦。
不知道——是怕他,還是怕自己。
歐陽濬聽見了鶯蘿的再三推辭,他背對著他們,臉色比來時更冷了幾分。
他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我可不是為了請了頓飯那麽簡單。主要還是為了要談工作上的事情!”然後,轉過身冷冷的注視著葉鶯蘿。
歐陽濬總是能從她的眼中看見疏離。她為什麽要疏離他,他到底做錯過什麽。還是她天生就如此難以靠近。
一聽這話,齊峰更是得勁的把鶯蘿往門外推拉。“快點走啦,我都要餓死了……你如果想要早點完工,回家去,就得聽從上級安排!”
鶯蘿的耳朵被齊峰的幾聲輕語,弄得癢癢的,不是那種***的感覺,就隻是癢癢的,很是不舒服。所以。她用手肘輕輕的試著推開齊峰,可齊峰似乎有點呆頭呆腦,並沒有發現她的介意。
歐陽濬的餘光一直停留在齊峰的手上,他的牙都好似咬得咯吱咯吱的響,真是恨不得把那手剁了去。他原本走在前麵,隻見他停下了腳步,轉身往齊峰的方向走去。
“齊峰,我們邊走邊聊吧!“說完,歐陽濬就和齊峰勾肩搭背了起來。齊峰顯然有點受寵若驚,印象中的歐陽濬可不是這般親切的模樣。
鶯蘿的肩膀和耳朵。終於得到了解脫。她抬眼望向了不遠處歐陽濬的背影,此時他正圈著齊峰,樣子好不怪異。看起來及其別扭。
就連w先生都不自覺的,多打量了歐陽濬幾眼。他心裏狐疑,今天老板怎麽會放下身段與人勾肩搭背?
…………
歐陽濬帶他們走進的並不是什麽高檔的餐廳,居然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燒烤店,這地方一點都不適合他這樣的身份。
滿滿的人群,濃濃的油煙味,還有空氣中還散發著的劣質斑斑酒水味。
“老板,這地方隻吃燒烤的……”w先生有點不可置信,所以好言提醒道。
“我知道啊。怎麽,你有什麽不滿意嗎?”歐陽濬覺得這並沒有什麽啊。他很喜歡這種地方,熱熱鬧鬧的。尤其。是對於這種地方的氣味,他腦海總覺得似曾相識,所以格外的喜歡。
“沒有,沒有,哪敢啊!”w先生趕忙笑著迎合,齊峰和附和的點了點頭,心虛的表示滿意。
鶯蘿忘記了傷口帶來的疼痛,這樣的燒烤店,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來過了。因為總會讓她想起,一些久遠卻記憶深刻的事。現在想來心裏還是會很疼,有些甜又有些澀。
曾經有一個男孩,為她擋去了濃濃的油煙。他是那麽一個愛幹淨的人,居然願意為她阻擋那些髒亂。
記得那時,吃完燒烤出來歐陽濬的臉和衣服上都沾滿了油漬還有汙點,頭發有些淩亂。可那時鶯蘿覺得他真酷,那酷勁直達她的心底。
如今想來,除了酸澀還是酸澀。
齊峰看鶯蘿發著呆若有所思的樣子,於是用手蹭了蹭她,笑著問道:“鶯蘿,你在想什麽呢?”
她的思緒迅速拉了回來,那心底裏的酸澀還來不及收攏,眼裏依舊盛放著那散不去的憂傷。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沒什麽,隻是希望這寒冷的冬天能夠快點過去……”
歐陽濬拿起杯子一口氣把杯子的酒喝光,隔著燈光他看她,如此肆無忌憚,因為這裏人潮湧動,誰看了誰,無人知曉。
燒烤的食物正冒著煙,鶯蘿坐在下方,那煙總是飄向她,身體好像已經有了股煙熏味。再也無人為她擋去那煙霧了,她有的隻有單薄的自己。
一切都不一樣,或者從來都是一樣的。
鶯蘿的手還在疼,腳也還是冰冷,唯一沒有知覺的是心。她的心,應該已經空得有些可怕。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也放棄自以為是的執著,從一開始她就隻是孤單一人。
肥胖或者纖瘦都改變不了什麽,她還是她,那個獨自行走的人。
鶯蘿臉色越發的蒼白,手臂的傷口裂開的幾乎有些可怕,那血磨蹭著她的腰間,沾染在她的棉襖上,還好衣服是深色,所以並不明顯,但疼痛卻很清晰。
齊峰突然舉起酒杯,還順便對鶯蘿使了一個眼色,恭維的對歐陽濬說道:“我和鶯蘿敬你們一杯,謝謝你們願意給我們這樣小小的工作室如此大的機會,真的很感激……來幹!”說完來把鶯蘿也從位置上拉了起來。
她感覺自己很是無辜,齊峰自己要拍馬屁幹嘛要拉她下水,再說她又不會喝酒。
鶯蘿身體已經很乏力,可是又不忍心讓齊峰下不了台。所以她隻好硬著頭皮,把那杯正在冒著泡的酒幹了。
胃裏火辣辣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翻騰,實在難受的很。
歐陽濬在她舉起酒杯的時候,就皺了皺眉,煩躁得找不到理由。看著她倔強的把酒喝了下去,他的眉皺得更緊,大概是在擔憂她吧!
w先生作勢也要回敬酒,卻迎上了歐陽濬犀利的眼神,隻聽見他略帶不悅的聲音道:“大家還是別喝什麽酒,等會還要談正事呢!”他的義正言辭看不出一絲破綻,不知道人一定以為他是一個愛崗敬業的好青年。
鶯蘿的身體越發的難受,頭也有些暈,胃裏也翻江倒海著,手臂的疼更是牽動著神經。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似乎有些扛不住了。
索性,她就拍在桌子上。頭很重,她真的好想要休息一下,隻要一下就好。
她的鼻尖總能聞到那濃濃的油煙味,過去的和現在的重疊,那時他的笑也被如今的冷漠掩蓋。
夢裏,有一股溫暖包裹著她,空氣中有一抹熟悉的味道,那氣息是屬於誰的呢?她有些忘記了,又好似記得很清楚。隻是鶯蘿不願深究,隻願在夢裏做一個簡單的傻瓜。
………………
歐陽濬看著對麵拍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葉鶯蘿,他假裝並不關心的問齊峰:“她怎麽呢?”
齊峰喝得正盡興了,他撇了一眼鶯蘿,笑笑道:“她一定是喝醉了,沒事的,不用管她,我們繼續喝!”他舉起酒杯又一幹為盡了。
w先生陪著齊峰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嘴上還念叨著:“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歐陽濬白了他們幾眼,然後慢慢的往鶯蘿的身邊走去。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呢大衣,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身上。
鶯蘿始終陷進在自己的夢裏,那溫暖一直包裹自己。她似乎感覺自己的身體不斷的往下墜,她的身體離深淵好像是如此的近。
夢裏的她開始變得無助,除了那一絲溫暖還在之外,她找不到可以一絲光明。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帶著陰深深的恐怖。
歐陽濬給鶯蘿披完外套之後,剛想轉身回自己的位置,可心裏總感覺哪裏不對勁的,說不上來的空空的。
他轉頭看了鶯蘿一眼,她的唇已經煞白,麵上也沒有一絲血色,這並不像是喝醉的症狀。歐陽濬慢慢的走進鶯蘿,然後身體手試探性的摸了摸她的額頭。
這一摸,歐陽濬的心都顫栗了一下。鶯蘿的額頭如此的燙,天哪,她居然在發高燒。“你醒醒啊,別睡了,醒醒……”他不斷的在她耳邊叫喚。
齊峰和w先生一聽,也馬上反應了過來,“鶯蘿怎麽了?”他們一口同聲的問。
歐陽濬一臉的焦急,哪顧得上再去解釋,隻見他抱著鶯蘿急匆匆的往外奔去。他迅速把鶯蘿放進了車裏,然後急速的踩油門,直直的往醫院的方向消失而去。
齊峰和w先生其實差一秒鍾,就可以坐進歐陽濬的車裏。然而,歐陽濬卻不願意多等他們哪怕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