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在想什麽呢?”
墨淵批完手上的奏折,抬起頭,就見謝七七迷茫地看著自己。
她的目光似停留在自己身上,又似透過自己看著他身後。
他有些好奇地問了出來。
謝七七正想得入神,墨淵突然說話,嚇了她一跳。
她本能地站了起來,有些結結巴巴地道:“墨……皇上,奴婢……不,我……不,臣女……拜見皇上……”
謝七七都不知道怎麽麵對墨淵了,慌慌張張地就跪了下去。
墨淵怔住了,心裏一瞬間五味雜全。
而同樣心裏五味雜全的還有謝七七。
也就是在剛剛,她才發現自己以後再不能像以前一樣直呼墨淵的姓名。
這張龍椅,已經徹底拉開了她和墨淵的距離。
她跪在地上,低垂著眼不敢看墨淵。
此時,她想起了第一次認識墨淵的情景,那時她畏懼他的權勢,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就會挨打,甚至被殺。
現在她沒那麽懼怕墨淵了,也知道他不會殺自己,卻還是出於本能的畏懼。
“起來。”
墨淵氣急地喝道,他起身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謝七七拉了起來。
他扶著她的肩膀,強勢地命令道:“抬起頭來。”
謝七七慢慢抬起頭。
墨淵盯著她的眼睛,沉聲道:“在你麵前,我不是皇上,我就是墨淵。”
“以後,看到我,不管什麽場合,不許下跪,不許自稱奴婢,不許怕我……從前你怎麽稱呼我,以後還是怎麽稱呼我,聽明白了嗎?”
謝七七苦澀地道:“你是皇上,你讓我做的這些於禮不合。”
墨淵厲聲道:“屁話,什麽叫於禮不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你,我現在還受控皇上,關杳杳,太子等等人……”
“我努力坐到這個位置,難道就是讓自己變成孤家寡人的嗎?如果不能隨心所欲,我和之前受控他們有什麽區別?”
“七七,如果廢除這些禮節,會讓人覺得我是昏君,那我就做昏君。反正,我不會讓跟著我的人受委屈的,特別是你!”
謝七七莫名的感覺墨淵話裏有話,她不敢深想下去,就怕墨淵提出自己辦不到的事。
她垂下了眼,想了想道:“好吧,那以後私下我還像以前一樣叫你,墨淵……”
她掙脫了他桎楛自己的雙手,重新坐回去,擠出一個笑容道:“小祥子說你找我,有事嗎?”
墨淵緊盯著她,他看出謝七七在逃避自己,這讓他有些氣餒。
難道自己坐了這個位置,就徹底拉遠了自己和她的距離了嗎?
他真的再沒機會走進她的心裏嗎?
他有些羨慕程謹之,他能和鄭瑤心心相印,命運相連。
可自己卻無法和謝七七這樣。
墨淵沮喪地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緩了緩,才道。
“謝家已經全家關在了刑部大牢,他們的罪行得等刑部和大理寺徹查清楚才會定罪,按理是不允許人探視的,但你可以去見他們。”
謝七七皺了皺眉道:“你不用為我開這個先例,我和他們已經沒關係了,我不會去見他們。”
墨淵微微一笑,道:“見不見由你自己決定,反正你去探視,沒人會阻止你!”
“對了,我給你重新找了地方開藥堂,位置就在東大門。”
“那邊有幾家店鋪原來是宋記藥鋪,旁邊還有太子妃娘家的鋪子,我讓刑部先劃出來,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這藥堂的名字能不能取成濟世藥堂?”
謝七七疑惑地問道:“為什麽取這個名字?”
墨淵沉聲道:“這個藥堂,我打算由國庫出資,由太醫院出麵開辦,以後藥材的價格也由太醫院定價,一半收入歸國庫所有,另一半聘請名醫坐診,太醫院的太醫不當值的時候可以去藥堂坐診,藥堂另外給他們酬勞。”
“這個藥堂不以盈利為主,意在讓那些窮苦百姓能看得起病。要是遇到瘟疫那種不可控的病,國庫可以給予補貼。”
“七七,你之前不是提過要開醫學院教導大夫們醫術嗎?這個藥堂就算醫學院的附屬,可以讓學院裏的學生也能去藥堂實踐。你如果不滿意這個名字,可以重新取個!”
謝七七很聰明,順著墨淵的思路就深想下去,就覺得這樣的藥堂對百姓是有利的。
她想了想道:“既然可以供醫學院的學生去實習,為什麽不叫醫學院附屬醫館呢?”
“你以後也會在別的地方開這種醫館,到時就以地方名稱做前綴,後麵都加上醫學院附屬醫館,這樣大家看到就知道是國家所有。”
墨淵一擊掌,笑道:“你這個主意好,京城的就叫京城醫學院附屬醫館,海城的就叫海城醫學院附屬醫館,這樣的確一目了然,迅速就能讓百姓都知曉。”
“隻是這樣一來,你就不能去百草堂幫你師父了。”
墨淵知道之前謝七七幫衛侯爺,司空大師等人看病,就是為百草堂賺口碑。
他讓謝七七去主持醫學院和這個醫館,無形就斷了謝七七去百草堂的路。
謝七七想了想道:“百草堂讓王太醫去開吧,我會和他說清楚的。但我師父,可能會想和我一起開醫學院的附屬藥堂,他的心願就是想將外科技術發揚光大,能有這樣的機會對他是好事。”
墨淵點點頭道:“那你就著這個思路理一理,拿出個章程來。”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細節,小祥子進來了,為難地看看墨淵。
謝七七頓時醒悟過來,趕緊起身道:“你有事你忙吧,我先回去理個章程再報給你!我先告退了。”
墨淵才新任皇上,一堆事等著他處理,謝七七哪敢耽誤他。
墨淵也知道小祥子不會無緣無故打擾自己,無奈地起身想送謝七七出去。
可謝七七已經快步走了。
墨淵有些失落地看著謝七七的背影,他忙得想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寥寥無幾,這樣怎麽能贏回她的心呢!
謝七七走出禦書房,到墨淵看不到的地方就站住了。
她回頭看去,心裏也是有些空落。
墨淵太忙了,她一天也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相處的時間很少很少。
可他們本來就不剩多少時間相處了啊!
或者,這樣也是好事!
墨淵很少見到她,那等她死了,他也不會太過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