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七七被萬俟穀主這樣指責也不惱,她淡淡地道:“穀主想多了,我給你看的方子隻是為了給世子治病準備的,沒想借此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

“等世子的手術結束後,我們一局定勝負的比試照樣進行。”

萬俟穀主臉色還是難看。

他知道謝七七這話是給自己台階,可他不想領這個情。

謝七七的藥方哪裏是專門給拓跋俞準備的。

可能別的病開的藥方要因人而異。

但這潰爛和發熱的應對方子卻是相通的。

謝七七這兩個藥方,比自己之前開給拓跋俞用的效果不知道好多少倍,用藥配伍也是很精妙的。

更過分的是,這個應對傷口潰爛的藥方,謝七七還在下麵寫了一些製成藥膏的方法。

萬俟穀主的藥王穀也做藥膏,他完全知道謝七七這藥膏要是做成了,就算不懂醫術,隻靠賣藥膏,就能養活一家幾輩人。

謝七七為什麽給他這藥方,萬俟穀主一想就明白了。

謝七七是想拿這藥方去彌補死去的韓光家人……

謝七七如果正大光明說拿這個藥方送給韓光家人,萬俟穀主絕不會接受的。

可她卻說是給拓跋俞準備的應對藥方,還讓萬俟穀主沒防備之下看到了,他怎麽能不氣惱呢!

這麽絕妙的藥方,看了他就忘不掉了,這不用不是抓心撓肺難受嗎?

所以他才說謝七七心機深。

謝七七看萬俟穀主還是一臉氣惱的樣子,就道:“穀主,我覺得我們學醫的目的是幫助病人,您我都隻有一個人,無法幫到這世上所有的病人,如果我的所學對您有啟發,也算我間接地幫了那些病人!”

“您要真覺得我心機深,那我承認,這的確是我給您藥方的真正心機!除此之外,如果能讓韓光的家人也能受益,也算我們的一點心意!”

萬俟穀主罵謝七七巧言令色,但看到謝七七一臉坦然,又想到她之前邀請自己觀摩手術過程,罵人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他能看出謝七七的真誠,她是真的這樣想。

這格局讓萬俟穀主一時無法接受,反正他是做不到將自己所學公開的,那不是讓藥王穀的弟子們都沒活路嗎?

鄭石在一旁把兩人的對話都聽進去了。

他是看過那兩個藥方的,他很佩服謝七七的大義。

萬俟穀主的心情他能理解,可他也無權質疑,不是每個人都是謝七七,都有這樣的大局觀的。

謝七七的醫術得到了翰山王妃的認可,就去準備給拓跋俞手術的藥品了。

而這邊發生的事,奚豪都一五一十地轉告了拓跋俞。

拓跋俞搖搖頭道:“萬俟穀主身為藥王穀的穀主,卻沒謝七七的胸襟,他如果不改變觀念,這輩子也就止步於此了……”

奚豪讚同的點頭,他笑道:“墨夫人能開出這種讓萬俟穀主都震驚的藥方,世子你明天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拓跋俞笑了笑,一臉向往地道:“我也希望成功,這樣等平息了戰亂,我就可以去西越看看了……奚豪,我們不該被這些雪山困住,也該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萬俟穀主的狹隘,不也代表他們的狹隘嗎?

是該做出改變了!

對於謝七七送藥方這事,墨淵的態度和之前一樣,他也支持謝七七。

雖然墨淵不認為孟坤殺了韓光是錯的,孟坤幫自己的同伴沒錯。

而謝七七送的藥方,受益的不止是韓光的家人,還有很多病人。

他能理解謝七七,她這是將心比心,希望這世上因為傷口潰爛發熱死亡的人都能減少。

她幫不了那麽多人,能用自己所學間接地幫到他們,就是她的心願了。

第二天要給拓跋俞做手術,謝七七早早就休息了。

墨淵陪她躺下,卻沒睡著。

等謝七七睡著了,墨淵就輕手輕腳起身,拿過一旁的拐杖悄無聲息地出了帳篷。

他來到那個死囚所在的帳篷,見裏麵亮著燈,薑杏坐在床邊守著那個切除了瘤子的死囚。

這死囚還留在這,是翰山王妃還想觀察一下他做了手術後會不會死亡。

翰山王妃之前對他承諾過,隻要他配合做了這個手術,就免除他的死罪。

而墨淵過來查看,是不放心。

他有種直覺,謝七七給拓跋俞做手術不會這樣順利的。

如果這死囚今晚出了意外死了,那明天謝七七的手術絕不可能進行。

這事他和拓跋俞說了,拓跋俞說會讓拓跋言帶人埋伏在帳篷外麵。

墨淵來時,也沒看到拓跋言的人,他微蹙眉,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以他對拓跋俞的了解,他既然願意聽自己的話,就不會敷衍自己。

墨淵正想著,突然看到遠處翰山王妃所在的帳篷著火了,火光瞬間衝天而起。

有人高聲叫了起來:“著火了,快救火保護王妃……”

守在帳篷外的幾個侍衛都聽到了,頓時不管不顧地往那邊衝。

調虎離山計?

墨淵隻愣了一下,就叫道:“薑杏,別管他了,快跟我來!”

薑杏聽到墨淵的聲音,二話不說就跑了出來,她看到墨淵往謝七七住的帳篷跑去,也跟著飛跑過來。

墨淵一馬當先衝了過來,隻是他沒進自己和謝七七的帳篷,而是直接衝向了拓跋俞的帳篷。

才近前,就看到地上躺了幾具侍衛的屍體,同時帳篷裏傳來了打鬥聲。

“薑杏,你去看看七七……”

墨淵匆忙吩咐了一句就衝進拓跋俞的帳篷,才進去,就看到奚豪被幾個蒙麵人圍攻。

拓跋俞的輪椅翻倒在地上,他人則摔在一邊,蜷縮著身體正忍受著疼痛。

而他惦記的謝七七正雙手舉著劍護著拓跋俞。

謝七七頭發還有些散亂,明顯是睡夢中被驚醒才跑過來的。

墨淵匆忙間瞥了一眼謝七七,見她沒受傷,才放心。

他看到奚豪已經快撐不住了,也不耽擱,拐杖用力在地上一撐,身體就借勢飛撲了過去。

另一手揚起拐杖,就以拐杖做劍擊向了其中一個蒙麵人。

那蒙麵人背對著墨淵,聽到風聲剛想回擊,墨淵一杖搶先就擊在他的肩胛骨上。

蒙麵人隻覺得肩胛骨哢擦一聲就碎裂了,手中的劍無力握住,呯的一聲就掉在地上。

墨淵也沒停,拐杖在地上一撐,又擊向其他幾個蒙麵人。

奚豪壓力一鬆,怒吼了一聲,就衝向緊纏著自己的蒙麵人,呲的一聲,將劍刺進了他的胸膛。

被墨淵傷了的蒙麵人見勢不妙,眼睛一轉,就衝向了謝七七。

他另一手一翻,從腰間拔出了匕首。

墨淵這邊被蒙麵人纏著,已經來不及回到謝七七身邊了。

謝七七看著那蒙麵人向自己撲來,再不遲疑,抬起手腕的銀鐲,一縷銀光就唆地一下射到了蒙麵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