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太醫等人一路走來,所有縣衙的成本都已經關閉,官道上還設置了許多的路卡,越是靠近東京,情況就越發的嚴格。

即便東京的天花疫情已經控製住了,感染的人數也在逐漸的減少,可是由於消息滯澀,很多地方沒有及時的收到消息,縣衙覺得外麵天花漫天,防禦起來極為嚴格。

鄧太醫等人從梁王第一次寫信回京城要人的時候便出發了。

路上被盤查了不少次,有些地方發現了發燒或者長了痘的病人,便直接治療了,沒辦法,如果他們不醫治的話,衙門根本不放人。

而此時,等太醫一行人被困在濱海城,已經有快一個月的時間了。

濱海城陸陸續續的發現了天花的患者,人數也在不斷的增加,當鄧太醫等人露出身份之後,就被扣在了濱海城。

幾次想要離開都沒成功。

濱海城的海將軍治軍嚴格,他將所有得了天花的病人全都隔離了起來,也算是方便了他們救治,不過海將軍是一個心狠的,根本不把他們這些從太醫院出來的醫者當作是人,竟然把他們和得了天花的人一起關起來。

此次派來的醫者多數都是得過天花或者是成親生子,也有一部分是年輕的,其中就有兩個年輕的大夫,因為感染了天花,不治身亡了。

另外有兩個人想要出去送信給朝廷,被抓起來活活的打死了。

鄧太醫是這支隊伍的領隊,他試圖和海將軍的人溝通,結果不但沒有溝通好,海將軍還一氣之下將他們關了起來。

甚至為了逼迫他們治病,將其中的兩名大夫關了起來,嚴刑拷打,鄧太醫等人嚇得不輕,哪裏是軍方的對手,也隻能就此忍耐。

心裏期盼著朝廷的人能夠早些發現他們。

“鄧太醫,軍中的天花患者都已經治療的差不多了,海將軍也是時候讓我們離開了。”

鄧太醫老態縱橫,他疲憊的搖了搖手,“看海將軍的態度,他未必會讓我們活著離開濱海城的。”

一旁的太醫嚇了一跳,“這話是怎麽說,難不成他還能殺了我們,別忘了我們可是宮裏太醫院出來的,是皇帝的人,他怎麽敢殺了皇帝的人呢?”

鄧太醫也苦笑一聲,“如果他真的在乎這些,當初就不會抓了我們了,我等可都是奉了皇命在身,前往東京幫忙的,海將軍不還是照樣把我們抓了起來,可見這海將軍是個特立獨行的,未必把朝廷放在眼裏。”

他目光深遠,“之前抓我們是想讓我們幫他治療天花,如今你也說了,天花的患者都治療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要麽放了我們,要麽殺了我們。”

歎息一聲,“放了我們事後朝廷必定追究起來,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可殺了我們,回頭再跟朝廷的人說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或者直接偽裝成劫匪劫殺,就算是朝廷心存疑慮也拿不出證據來。”

幾個太醫都要哭了,“那怎麽辦?難不成我們就要死在這裏,早知道就不出來了。”

好好的留在宮裏不好嗎?

跟著鄧太醫的有幾個都是年輕或者是中年的太醫,想要借著這次機會出來搏一把,將來好要晉升,誰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局。

鄧太醫仰望著外麵的四方天,“等等看吧,想必此時東京和朝廷都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失蹤,說不定會派人來找我們呢。”

一個年輕的太醫突然站了起來,“就算是朝廷和東京知道我等失蹤了,可是整個濱海城都在海將軍的手裏,他隻要和朝廷的人說沒見過我們,朝廷的人怕是也找不到我們吧。”

“……”

比鄧太醫年紀稍大的一位老太醫聽聞此事,頓時坐在了地上,“這可怎麽辦呀?難不成我們就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在這裏。”

“要是這個時候我們能夠有人逃出去就好了。”一個中年的太醫說道。

老太醫說道:“怎麽逃出去呀?外麵全都是人,守著就算是能夠出的去這間房子,隻怕也跑不出去呀,而且整個濱海城都在海將軍的控製中,你們難道沒發現這街道上都是士兵,這裏的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嗎?”

眾人都要哭了,“那可怎麽辦呀,難道真的就要死在這裏了?鄧太醫你可是這次的領隊呀,你總要想想辦法呀。”

鄧太醫捏了捏胡子,一臉沉重的說道,“為今之計,也隻有等著了,希望朝廷盡快派人查清楚,如果錦衣衛來調查此事,那我等活著的幾率反倒能更大一些。”

錦衣衛是出了名的手段殘酷,太醫院和他們也打過不少的交道,以前他們巴不得和錦衣衛沒有關係,可是眼下卻期盼著錦衣衛能夠來救他們。

“大人,萬一錦衣衛發現不了我們該怎麽辦?”

年輕的太醫又說話了。

趴在地上的老太一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閉嘴。”

年輕的太醫摸了摸鼻子,“我這不是在說喪氣話,畢竟整個濱海城都在海將軍的管控之下,錦衣衛就算是有潑天的本事,在這裏沒有人沒有人手怎麽可能找到我們呢?”

鄧太醫思索之後看著他,“那你說怎麽辦?”

年輕的太醫說道:“把事情鬧大朝廷才會關注到我們,而且海將軍也不敢拿我們怎麽樣,說白了海將軍要扣留我們也不算是什麽大事,如果這裏發生了更嚴重的瘟疫,導致整個濱海城陷入到死亡之中,即便是海將軍,怕是也得尋求朝廷幫助。”

鄧太醫嚇了一跳,一旁的幾位太醫也更是瞪圓了眼睛。

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老太醫正要發火,卻被鄧太醫給攔住了,“你想怎麽做?”

“海將軍所倚仗的就是手上的兵馬,百姓未必全都聽他的,如果能夠在軍中引起騷亂,使得軍中的將領不得不離開濱海城尋求生路,事情鬧大了朝廷一定會關注到我們,而且我們是醫者,到那個時候他們就不得不求助我們了。”

說不定可以保住性命。

這麽做雖然有損陰德,有違為醫者的本分,可是海將軍和他手底下的人太過於過分,還殺了同行的幾位太醫,雖然太醫平日曆救死扶傷,可不代表沒有脾氣。

鄧太醫也思前想後,又和其他幾個太醫商量了一番,最後還是同意了年輕小太醫的計劃。

沒過幾日,軍中的士兵便開始上吐下瀉,情況比之之前的天花還要更加惡劣。

海將軍這幾日沉迷於酒色,以為在濱海城已經不會再有天花了,以後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日子了,正當他打算除掉鄧太醫一行人的時候,誰知道軍中竟然出現了更為嚴重的疫情。

“從昨日開始,一營二營的士兵便有不少人開始上吐下瀉,今天人數更多,弟兄們看著心裏都十分的害怕,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劉參將一邊說臉色還有些發白,手還捂上了肚子。

海將軍因為喝酒導致臉上的紅暈微微退下,“快去將莊先生找過來。”

劉參將舉起了手,“將軍我……肚子……”

海將軍嫌棄的看了一眼,衝著他擺了擺手。

劉參將捂著肚子跑了出去,營帳之外的白梧桐收回了腳,等人跑遠了之後才探出了身子。

他想了想,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遠處莊先生被幾個人抬了過來。

海將軍將軍中的情況告訴了莊先生。

莊先生捏著胡子片刻之後,思索了一番說道,“是不是隻有軍中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民間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