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徹控製著表情,猛地鬆了口氣。
他還以為暴露了,若是秦清裕知道他在蜀國給長公主劉陰當麵首,定然會大發雷霆。
幸好,她又自戀了,簡直是天助我也!
但楚徹也想到一件事,他如今是易容裝扮,秦清裕怎麽認出的他?
秦清裕上下打量他,挑眉道。
“下人說楚十七也在長公主府,朕過來一看,果然是你。”
秦清裕瞪著眼,心裏覺得不太舒服,但又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
楚郎君為什麽要跟蹤朕?
還不是因為愛朕!
他果然心悅朕!
秦清裕心中一想,滿意地點點頭,但轉瞬間她臉色又變得鐵青。
今日敢跟蹤朕,明日就敢騎在朕頭上!
秦清裕厲聲喝道:“還不認錯?”
楚徹立馬順從認錯:“楚某的錯。”
他知道,作為瘋批第一的北慶國女帝秦清裕,隻有順毛擼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果然,秦清裕眸中閃過複雜神色。麵對楚徹的滑跪認錯,她心中很滿意。
他沒有狡辯,直接認錯了!
不愧是朕,朕的魅力就是大。
秦清裕冷哼一聲,想要就此算了。但就這樣放過他,心裏又覺得哪裏別扭,不太舒服。
“楚郎君,你既然都跟朕來到這裏,不如陪朕吃頓飯再走。”
楚徹當即把她想要白嫖的想法按死。
開什麽玩笑,他剛完成陪長公主吃飯的任務,拿下報酬,秦清裕就想白嫖?
白嫖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被白嫖。
但該怎樣讓秦清裕放棄這個念頭?
楚徹揖手喊道“陛下,我今日怕是不能陪陛下用膳了。”
秦清裕一把握住他喉脖,將他整個人拉過來仔仔細細對著光瞧。
楚徹心跳很快,全程很慌張。不是因為距離近,而是因為他知道,剛才在公主府內殿裏,他被長公主劉陰甩了兩鞭子,他躲過了。但在躲過的同時,鞭子破空後也在他脖頸處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鞭子擦破了脖頸,出現印痕。
現在,秦清裕就對著光,仔細瞧這道印痕,困惑迷茫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憤怒,越來越淩厲。
她涼薄的嗓音,沉沉冷笑。
“楚十七,你很好,你倒是去伺候劉陰了?”
楚徹心中暗叫壞了。
當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秦清裕這女人又有超強的第六感,直覺精準到可怕的程度。
楚徹沉默片刻,抬頭對視上秦清裕出離憤怒的鳳眸。他輕輕捏住她纖細的手腕防止她跌倒,語調帶著苦澀,和迫不得已。
“陛下,楚某想到或許能在此處遇見陛下,所以買了禮物,想要帶給陛下。”
秦清裕憤怒的眸子,緊盯住他的臉,好像他說任何一句謊言,都能用目光將他撕扯成碎片。
但她鳳眸對上他那雙澀然的眸子,忽然看見他眼眶紅紅的,那麽委屈。
她的手還緊緊卡在他喉脖上,他應該很不舒服吧,他頭發也微微淩亂,就這樣還沒有忘記給她帶禮物?
秦清裕轉念一想,蜀國長公主劉陰是什麽人?
劉陰向來是想要到手的麵首,哪怕不遠千裏也要派人捉來。就單單拿先朝子孫劉禦這件事情說,捉捕劉禦的通緝令,鋪天蓋地,隻為了懸賞捉一人!
陰險毒辣的劉陰,想要什麽男人,從來沒有辦不到的。
楚徹被卡著喉脖,那麽委屈,眼眶也紅紅的。
他艱難道:“對比起,陛下別亂動氣,楚某會自責。”
瞬間秦清裕心中難以言喻的酸脹感湧上來。
他明明已經過得那麽不好,還想著不要她擔心。
剛才他沒有第一時間說出劉陰強迫他,定然是害怕朕擔憂。
他真的好愛朕。
秦清裕憤怒的聲調,也變得柔軟下來,堪稱用溫柔的話柔聲道。
“你還好吧?如果劉陰敢傷害你的臉,朕不會放過她!”
她仔仔細細掃視楚徹的臉,目光一寸寸掃過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這才放心地長舒一口氣。
楚徹來劉陰公主府,定然和來她北慶國不同。
她北慶國會給錢,但劉陰公主府是什麽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幸好,臉沒有劃傷。不然她真的會動殺意,把劉陰弄死!
楚徹仔細觀察秦清裕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最後居然還有一絲釋然。
他心中覺得好笑。
你和劉陰半斤八兩,誰也甭說誰。
剛出你的虎穴,就進了劉陰的狼窩。曹賊任務這錢,合該我賺。
楚徹欣賞秦清裕臉上堪稱愧疚,心疼的眼神,決定在狠狠加一把火助攻。
他道:“陛下,我本來確實是給您帶了禮物。”
他頓了頓,後半句話不說了。
秦清裕差點能急死,急道:“禮物呢?快拿出來給朕看看。”
楚徹捂住衣襟,衣襟裏鼓鼓囊囊是一塊物件。
他後退了半步,把秦清裕急得更厲害。她敏銳地發現不對勁,不顧他阻止,直接把手伸進去一掏。
“陛下,別。”
一塊包好的方帕被打開,露出兩截斷裂了小葉紫檀簪子。
這是劉禦給長公主劉陰帶的禮,但被劉陰一腳碾壓踩斷,命人丟進花園灌木叢裏。
劉陰用鞭子威脅他那麽狠,抱歉了,你的東西撿出來還能廢物利用。
現在,曾經劉陰手裏的小葉紫檀簪子,被楚徹塞進方帕裏,借花獻佛,以這樣的方式送到秦清裕麵前。
拚湊在一起的小葉紫檀簪子,刻有繁複精美的花紋,一看就非凡品。
秦清裕沉默看著手裏的小葉紫檀簪子。
好美的簪子,好金貴,肯定是楚郎君花了大價錢才買來的。
可是……
已經碎掉了。
楚徹歎了口氣,眼睛也紅紅的:“抱歉陛下,是我沒有保護好給陛下的禮。”
有人吃軟不吃硬,有人看不得男人眼眶的紅。
秦清裕就是這類人。
秦清裕一想到楚徹為了保護這根帶給她的簪子,承受了劉陰多少下的鞭抽毒打,瞬間心中湧起難以言喻的酸脹感,鼻子也泛酸。
她看見他苦澀的表情,竟然無法指責他更多。
“抱歉陛下,我來公主府不光彩,讓陛下難受了。”
秦清裕聽見他苦澀的笑,心中更是如同堤壩決堤,層層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