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帝雖然秉著帝王無情的思想,但心裏還是替楚徹歎息,覺得他不值得。
“楚先生,你看看你曾經保護的百姓,現在都成了紮進你身體裏的利箭。”
“你曾經拚上性命維護的厲國天子,現在用屠刀割你頭顱。”
“過去你最守護的東西,全部變成插進你身體裏的利刃,值得嗎。”
楚徹眸子一彎,似笑非笑,流露出一股邪魅之氣,讓人著迷又攝人心魄,雖然他本人並沒有故意為之。
“陛下,我曾經寵愛一條狗,後來被這條狗發瘋咬了一口,我就拿這條狗沒辦法了?”
蜀帝看著他俊美的五官,眼神都有些恍惚。
他定了定神,轉念一想,也是。
厲國賜死楚徹的消息,九州天下都傳遍。
如果說現在有誰最痛恨厲國,誰最想厲茂貞死,定然是楚徹。
不過……這年輕人將厲國天子比喻成一條狗……
有點意思啊。
楚徹送來的三封錦囊,直接扭轉戰局。
如今楚徹一身青衣,行雲流水般的腰肢挺拔修長,如同謫仙,那邪魅的微笑更是勝券在握,令人神魂顛倒。
就好似,世間沒有他拿不下的事情。
蜀帝哪怕見多識廣,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意識到後,立馬收斂眼神,內心大呼妖孽,此人不愧是傳聞中的美男子,美如魅魔。
難怪厲國天子過去如此器重他,給予他建功立業的機會。除了他的才華,和實力,怕是這張臉,也讓厲國天子多偏愛他一些。
蜀帝眉眼,有一抹駭然之色,他姿態放得很低。
“還請楚先生不吝賜教。”
蜀國朝殿內,官員們紛紛對楚徹投來各種複雜的眼神。
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黯然神傷。
他們為官數十載,什麽時候見過蜀帝如此放低姿態,禮賢下士?
蜀帝第一次當眾人的麵,尊重一位軍師,以國士之禮待之,將他奉為上賓,但對方並非是蜀國人。
他是蜀國的對手,厲國人。
蜀帝如此尊重寬厚的迎接一位敵國軍師,卻很隨意對待本國官員,這樣的對比,讓蜀國朝臣們看楚徹的眼神,十分精彩。
陛下,當真慣著他?
楚徹淡淡道。
“多謝陛下信任。”
“厲茂貞隻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但陛下信任我,楚某也願意為陛下分憂解難。”
蜀國宰相聽完後,內心冷笑。
分憂解難?
說的好聽。
你不過是厲國的逃犯,我們陛下賞識你,重用你,你別太驕傲。
蜀國宰相陰陽怪氣,冷聲道。
“楚先生,如今厲國殘兵徘徊在邊境不肯撤退。”
“雖然厲國這次大敗,但他們軍隊人數眾多,失去了戰車,依舊比我們蜀軍有人數優勢,何解?”
楚徹道。
“兵者,詭道也。”
“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
蜀國宰相眉頭緊鎖。
“說人話。”
楚徹微笑,對著蜀帝揖手而拜。
“陛下請允許我與陳子玉將軍同上戰場。倘若厲軍退回邊境線內,陛下應允我的條件,請按照許諾送上。承君一諾,必守一生。”
蜀帝眉眼閃爍。
他想起來了,十年前,有個少年帶著幼女,也問他討要了一句君王承諾。
原來,是他。
沒想到,十年前那有些膽怯,但努力勇敢護住幼女的少年,如今長那麽大了。
蜀帝點頭,威嚴的聲音凜然不容侵犯。
“寡人一諾千金,絕不食言。”
楚徹拜別離開。
……
他前腳剛走,蜀國朝堂內群臣一個接一個諫言。
蜀國宰相更是誠惶誠恐規勸。
“陛下,萬萬不可啊!”
“楚徹乃厲國棄子,厲國天子都以他狼子野心為由,賜他死。”
“我們大蜀可以利用他,但必不能輕信他。戰場無小事,若這是楚徹和厲國天子演的一場棋,那被蒙騙的敗者,將是我們大蜀!”
“陛下,陸大人說得有理。楚徹畢竟不是我蜀國人,非我族人,其心必異!不可全信啊。”
“況且,楚徹要求的條件,他要我們大蜀許諾鹽鐵的經營權,還要求三七開?屬實漫天要價,張嘴就來。”
“請陛下三思!楚徹還要求我們蜀國劃出中立區的綠洲一塊,臣以為,此舉也有詐!”
楚徹和蜀帝的談判結果。
他替蜀帝驅趕厲國的十萬大軍,退回邊境線內,一年內無力滋擾邊境。
作為回報,蜀帝要交給他蜀國鹽鐵經營權的三成,外加一座中立區的綠洲。
中立區地廣人稀,屬於九州各國無爭議的無人地帶,隻有各國商賈經過。
蜀國又是九州三大國之一。
如果楚徹的綠洲,得到蜀國承認,這是他楚徹的私人城區,任何其他國想要動他的城區,就等於打蜀國的臉。
小國不會自討沒趣,惹一身麻煩被蜀國針對。
而大國,瞧不上區區中立區的一小座城池。
可以說,隻要蜀帝應允條件,昭告天下,代表蜀國承認中立區的城池為楚徹個人所有。那麽楚徹就擁有這片城池的所有權。
蜀帝眉宇緊鎖,重新三思。
他不是沒研究過楚徹指名道姓討要的綠洲,而是,這座綠洲,他實在看不出任何可疑之處。
可以說,中立區任何一座綠洲,都比楚徹討要的綠洲更富饒,水也更多。
楚徹想要的那一小片綠洲,河水少,常年幹涸,河道狹窄,就連雞肋都算不上,送他,也不會要。
為什麽有人,寧願以大戰高捷為條件,也要討要這麽塊殘破荒涼的廢土?
“來人,傳朕旨意,去徹查楚徹指定的中立區綠洲。”
“是!陛下!”
蜀國宰相擔憂,揖手再諫言。
“陛下,楚徹要求我們大蜀在與厲國大戰結束後,即刻昭告天下,承認綠洲所屬權。他非常著急啊。”
“楚徹越是急,我們就越是急不得。”
蜀帝微微眯起眼,渾身散發帝王上位者的威懾。
“是這個道理。他越急,寡人越不能急。”
但他心中並沒有當一回事。
一場戰鬥,少則一個月,長則半年,一年,好幾年,哪有那麽快結束?
宰相屬實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