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傻醋女人
【女人不哭】
(三十)、傻醋女人
李占川很熱衷像我們中國人那樣,頻頻地召開各種各樣的會議。因此,我們經常被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地召往北海。
沒多久,我同北海辦事處便熟同一家了。
這一次到北海,我從金英淑那拉長了的小臉和張課長那神采飛揚的眼神裏便能隱隱地感覺到,張課長在社長那裏的地位和分量,似乎有了某種變化。
晚飯時,李占川和張課長突然雙雙地不見了。急得金英淑到處找尋。
看到金英淑那焦急和醋溜溜的樣子,長頭發小金直在那裏偷偷地樂。直到最後,她才悄悄地對金英淑說:英淑你快別找了,社長肯定是到張課長家裏吃餃子去了。你還不知道吧,社長最喜歡去張課長家吃她的餃子。說完,便詭秘地笑著。
金英淑驟然一怔,接著便關切地問:那他們今天晚上還回不回來了?
肯定不回來了。聽說張課長下午就把孩子送到親戚家了。
金英淑氣憤地把筷子摔了:社長怎麽可以這樣?社長他怎麽可以這樣啊?
長頭發小金淡淡一笑,然後悄聲地逗著金英淑:怎麽,你還想管著社長?
金英淑咬了咬牙,眼圈便潮紅了。
她們談論這些問題時,全然無視我的存在,因此,我也隻能置若罔聞地埋頭吃飯。
過了片刻,金英淑又沉不住氣地問長頭發小金:社長不是說要辭退張課長嗎,他們怎麽又哪個了?
長頭發小金說:別看張課長不會做貿易,可是她在北海海關的關係誰也比不了。社長說,她每年給我們總社掙的錢,比我們誰掙的都多。
金英淑把嘴一撇:盡吹牛!張課長自己吹,社長也幫她吹。我就不相信她能比得上我!小金,是不是最近海關那邊又那個了?
長頭發小金點了點頭。
金英淑鄙夷地笑了笑:我說呢。哼。說罷,揀起筷子擦了擦,便開始吃飯。那恨狠的樣子,像是連那快餐盒也要吞下去似的。
長頭發小金已經吃完了盒飯。她端起茶杯漱了漱口,然後告訴金英淑,北海辦事處最近從韓國進了一批貨,由於手續不齊全和夾帶了別的東西,被北海海關給全部扣押了。李占川社長正讓張課長在上下活動,四處打點。
手續不齊全和夾帶別的物品,那不是變相地走私嗎?我終於忍不住地插了一句:這樣的事張課長能擺得平嗎?
哼,她的能耐可大了。要不,社長那麽煩她卻又舍不得趕她走。金英淑仍然氣憤難平:她也太不知道自己的輕重了。哼,想不到世界上竟有那麽多自做多情的人。
長頭發小金見我仍然不知所以,便笑笑說:是這樣的喬課長,張課長的弟弟在北海海關,雖然隻是一個副科長,可他弟弟的嶽父卻是海關總暑的一位司長。我們這一次就是打通那位司長的關節,看樣子他準能幫我們擺平。
張課長的愛人是幹什麽的?不知為什麽,我竟然好奇地向兩位姑娘打聽起張課長的家庭來了。話剛出口,我便有些後悔,因為這不符合我的做人準則。
她哪裏有丈夫啊?她要是有丈夫的話,她就不敢經常把社長領到家裏去過夜了。金英淑總是把話說得半明不透的。
後來還是長頭發小金告訴我,張課長一年前便離婚了。
為什麽?難道是因為李占川?我不便再問,這樣的疑問隻能埋在心底。
李占川要我們到北海來開會,其實也並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無非是要求大家各自匯報一下業務開展情況和鼓勵每個人多拿定單的老生常談。然而,開完了會他仍然沒有讓我們返回黃海的意思。好在我們的業務大都是靠電話、手機和傳真聯係,在北海也照樣耽誤不了自己的工作。
張課長這幾天確實很興奮,那樣子就像一位待嫁的少女。每次從北海海關回來,她都昂首挺胸,一古腦紮進李占川的裏屋。不管社長在與不在,她都如入無人之境,直惹得金英淑歪著鼻子老走神兒,連生意都沒心思做了。
海關的事終於讓張課長給擺平了,李占川一高興,晚上破例地請大家去飯店吃飯和唱卡拉OK。
金英淑一晚上都陰沉著臉不說話,隻顧一個勁地喝悶酒。
我見她的情緒不對勁兒,便悄悄地勸她,並著意把她的酒換成了礦泉水。然而她卻執拗地倒掉礦泉水,重心斟上滿杯的白酒。
李占川也察覺到金英淑神情的異常,然而,他隻是微微地衝著金英淑點了一下頭,便把注意力重新回到張課長身上。
張課長已經喝得容光煥發,神采飛揚。她竟然端起酒杯,於眾目睽睽之下同李占川連連喝起了交杯酒。奇怪的是,這交杯酒並沒有把張課長和李占川喝倒,卻把個旁觀的金英淑給喝得酩酊大醉。
金英淑先是歪爬在桌子上,接著便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李占川斜著眼看了金英淑一眼,竟然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李占川笑夠了之後才對我說:喬課長,金小姐,喝醉了,你沒喝酒,你送她回去休息吧。
我不適應他們在酒桌上的那種輕浮訪郎,巴不得找個理由早點兒離開。我趕緊到外麵叫來一輛的士,然後讓長頭發小金幫我把金英淑架到車上。
長頭發小金也喝了不少酒。盡管她也東搖西晃地站不穩腳跟,但她還是真情友好地對我說:喬課長,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我說不用了,便徑直上了汽車。
長頭發小金說:英淑也真是的,平時那麽能喝酒,今天怎麽就醉成了這樣?
到了北海辦事處租賃的宿舍,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金英淑架到了樓上。當我給她脫掉外套和鞋子時,金英淑突然抱著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金小姐,你怎麽樣?用不用上醫院?我有些擔心地問。
金英淑咬著被子搖了搖頭。然後不一會兒,就讓濃烈的酒精把她帶進了蒼涼苦澀的夢境。
我見金英淑已經睡熟,便想起還有幾個電話需要打一打,於是,就輕輕地關好房門去了北海辦事處。
打了一連串的電話,剛要走,李占川便醉醺醺地架著一團軟泥般的張課長回來了。李占川吃驚地看了我一眼:喬課長,這麽晚了,你還在工作?
我微微一笑:沒什麽,我隻是給客戶打了幾個電話。社長,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這時,張課長突然睜開了眼睛,怪怪地笑了起來:喬課長,你走,我可不走……今天晚上,我,我就在裏麵的那張大床上過夜……哎,你,你是不知道,那張大床,可,可舒服了……
我的臉突然一下子燒了起來。
看來李占川還是清醒的。他故作遮掩地說:喬課長,你,你先回去休息吧,張課長她已經喝醉了,我讓她休息一會兒,就,就送她回家。
我什麽也沒說,趕緊逃也似地走掉了。
一路上我都在困惑地想。想張課長和她剛才的那番話;同時也想金英淑和副社長蘭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