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嫁到

聞言,斐妮詫異的抬了抬眸,“我原以為你會一直守在這,原來竟不是嗎?”

鳳無霜淡聲一句,“我還有些未處理的瑣事,這三天也正好騰出手來料理。”

她如此一語概過言辭含糊,自是不想多提,斐妮也不在意,“如此也好,那你便去吧。”

鳳無霜點點頭,正準備走,又不知為何頓下,轉過身來欲走向床畔,但還未走幾步卻又停了下來,見斐妮不解的望著她,她頗為歉然的笑笑,轉身欲走。

斐妮突然開口喚住她,“你不想看看這孩子嗎?”

似乎從她回到這裏開始,就一直不曾近床邊看看吧。

鳳無霜無聲的笑笑,“以後有的是機會,我還有事,先走了。”

斐妮在身後叮囑道:“記得,這三天裏任何人不要放進殿來。”

鳳無霜頭也不回的招招手,房門輕巧的合上,一絲聲響也無,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門之後。

屋外金殿,十裏宮燈,赤牆琉瓦,飛簷卷翹。真正是白玉為階金做馬,琉璃赤凰龍騰祥,一派富貴雍容,難以細數。

深秋的夜泛著無法忽略的寒意,森茫茫的穿透衣隙滲入皮骨,縱然鳳無霜現在的身體並不畏寒,依然能從遠處過往的宮奴不時哆嗦的動作中體會出這種寒意。

她拉了宮奴給蘇綰綰留了話,便曲膝往上一躍,飛入茫茫夜空中,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但她並未發現的是,就在她騰空的一刹那,從金碧輝煌的宮殿中突然傳來孩子受驚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女子大驚失色的呼聲,隨後,兩道白色的身影驟然而起,相伴交錯著追隨她的腳步而去。

與此同時,幻師城,鳳家祖宅。

府門之外,兩隻玉雕的吼獅靜靜的蹲在門口,赤紅鑲拳大銅釘的府門緊緊閉合,上方懸著兩隻鬥大的燈籠,揮筆墨豪的巨大“鳳”字招搖其上,映襯著最上方門楣懸掛的巨型金字扁,何等的威嚴莊穆,不容小覷。

夜已經深了,因為寒重,所以靜謐。偌大的宅院中,精橋水榭、亭閣飛樓,無不掩映在大片綠植的陰影下。風中夜燈忽閃忽閃的幽光,隱約還可照見奢侈頹靡的金物,籠罩著起起伏伏富貴盡顯的宅府,往日盡顯大家氣派的處處精景,也似裹入了黑色的混沌,影綽之間,恍見魑魅無數。

這是一處數百年來享盡尊崇的高貴之地,稱號的尊榮,世人的追捧,聽之耳乏的讚美與崇拜,使得這一處宅子格外的高不可攀,好似凡人隻要一跨過那府門處平淡無奇的門檻,便能瞬間脫離庸碌之列,登天享福一般。

這也是一處數百年來最容汙穢的肮髒之地,越是雍容高貴的外表,便越是有髒臭不可聞的內心。一代一代的傳承,一代比一代耀眼的榮光,殉葬了多少血淚與冤屈,那被重重金綾覆蓋下的腐臭汙穢,局外之人,何能細觀?

此刻,住在這府中的高貴人種已經大半入睡,躺在他們的沉香雕花牙床上,裹著他們千金一寸的華貴裘被,枕著他們細磨精選的潔白玉枕,舒爽快意的沉入一個個奢金染銀的夢裏。

唯有被買去終身的低等奴隸還在寒風中顫抖,小心護著手裏忽閃忽閃的燈籠,做照例的巡察。本就是幻師家族,各個都是常人眼中不可攀的高人,自是不需要那些又費錢又無用的護院,也因此使得整個宅子一至深夜,便寧靜的猶如一座巨大的墳墓。

突然,值夜的小廝瞧見不遠處的白玉拱橋有人影一閃,速度敏捷又突然,嚇得他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顫巍巍的舉起手中照明度不過關的燈籠,大著膽子小心靠過去,口中色厲內荏的喝道:“誰在那邊?”

“是我。”一個中年男子走出來,落落大方的站在原地。

小廝舉著燈籠靠近,瞪大了眼睛仔細一瞧,臉色驟然放鬆下來,諂媚的笑道:“原來是二老爺啊,小的眼拙,竟沒一眼瞧出來,二老爺勿怪罪啊……”

中年男人不耐的擺擺手,“好了,囉嗦什麽?老爺子可有入睡了?”

小廝笑得越發狗腿起來,“還未呢,家主大人現還在書房,特意叮囑過若二老爺回來,徑直去見他即可。”

中年男人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那小廝便緊接著道:“二老爺這就要過去吧,天黑路滑,小的持燈籠給您照路吧。”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隨意的點點頭,便跨步朝書房走去。

小廝趕緊追上,盡力舉著手中的燈籠,企圖以燈籠裏比鬼片場景燈光還遜的點點螢火照亮他尊敬的二老爺的黃金路,一臉狗腿子的笑,諂得能滴出水來,“二老爺,您今日這麽晚才回來,家主大人又指名說要等您,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吧?”

中年男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照路就是,囉嗦什麽?”

小廝一嚇,見他麵色冷峻,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照著路往前走,再不敢多言。

少頃之後,前方花園的尾端出現了一幢房屋,掩在小橋流水、花叢樹海之後,有暖色的燈光沁出,隱約還可見人的身影在其中晃動,窗紙上投射出一片剪影。

中年男子腳步不停,“到這就行了,你下去吧。”

小廝點頭哈腰的應了,目送中年男人快步走進屋內直至消失,這才一改之前的諂媚,很不屑的呸了一聲,怒罵道:“囂張什麽?不過就仗著生了一個好女兒嗎,人家還指不定認不認你這個爹呢!二老爺?我呸!”

話雖說的狠,聲音卻壓得很低,生怕被人聽了去。然而剛一轉身,脖頸處便猛然一痛,小廝白眼一翻,半點反抗都無,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