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羽他怎麽樣了?”姬萱一進屋就看到慕容白在替躺在床上的姬傲羽把脈,連忙追問。
此刻的姬傲羽仍在昏迷中,慕容白收回了手,輕輕撇嘴道:“你的侍衛太不堪一擊,這樣的人留在你身邊也隻是拖累,還是讓他回燕國吧。”
聽他說話的口吻輕描淡寫,姬萱反而鬆了口氣,走近床前,看了看昏迷中的姬傲羽,說道:“每個高手不都是從低階的劍客過渡而來?慕容你從前也一定曾有過身為低階高手的經曆,倘若那時候有人告訴你,你是無用的,你是別人的拖累,你會不會甘心、會不會默默地躲到一角傷心落淚?”
慕容白微愣了下,頗為欣慰,他不過是試探她一下,她沒有讓自己失望。作為一個領袖,就該有這樣的胸襟,如若不然,她隻會成為一個自私自利的暴君。他點點頭,淡笑道:“好吧,我說不過你。他受的傷較重,不過有我在,休息一兩日他會沒事的。”
突然想起當日在鬆子林的山洞,她那時應該受傷很重才對,可是醒來時,渾身上下絲毫無恙,想必就是他的緣故。他能治傷,而且還是治傷高手,這下,她就放心多了。
“爹爹,我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一夜之間,寶寶看似長高了不少,心智也成熟許多。她這時跑進屋,來至床前,湊著鼻子不斷地嗅著,煞有其事。
姬萱隻當她貪玩,阻止她道:“好了,寶寶別鬧了。傲羽受了傷,他需要好好休息,你去別處玩吧。”
寶寶有些委屈地扁了嘴:“真的,我真的聞到了很奇怪的味道。”
慕容白也在一旁說道:“小萱,你讓她聞,蛇皇一族的嗅覺向來是很靈敏的,或許其中真有異樣。”
姬萱聞言,再低頭看向撅著嘴的寶寶,她的神色無比認真,不像是在玩鬧,於是主動為她讓出一塊地方。
寶寶湊近床上的人左右聞了聞,忽然拍手大叫道:“我知道了,他的身上有苜蓿花的花粉!”
“苜蓿花花粉?”姬萱對此不甚了解。
“不好!對方一定是在打鬥中特意在傲羽的身上留下了花粉,這種苜蓿花花粉不同尋常,是特殊的一種類別,最容易招惹獸類。若是我所料不錯,他今晚應該會到這裏來,殺人滅口!”
慕容白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陷入寂靜中,好深的心機,到底是什麽人棲居於黑風林中,並且擄劫這麽多無辜的孩童?
“他若是敢來,我一定讓他有來無回!”一抹精光自姬萱的眼底爆射,她已經許久沒有這麽強烈的殺人欲望。墨竹高手又如何,隻要犯到她,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這夜的寒風特別的冷,碩大的歸海居陷入沉寂中,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房間裏還亮著燈,屋內的人或竊竊私語、或寂靜無聲,一眼看過去,別有一種寧靜之中的不寧靜。
窗前,凝神淡望著漆黑夜空的少年宛如出塵的仙人,窗外芳草的清香隨著冷風灌入屋內,少年俊美的側臉在搖曳的燭火下染上飄渺之感,遺世獨立,與白日裏放浪形骸的隨性很是不符。
在他的身後,莫寒帶著沉思的目光凝望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莫寒,在萬劍門時,我們無話不談,怎麽多年不見倒是生疏了?”少年隨意地轉頭,淡淡一笑,風華無限。
莫寒微愣了下,冷酷的俊臉上終於有了動容,他低笑道:“當日在萬劍門學藝時,我們都隻是初入門的弟子,可是如今五年過去,你已經是掌門的親傳弟子,身份貴不可言,而我呢,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罷了……”
“我倒寧願自己隻是個小小的侍衛,無拘無束……莫寒,你明白我的,我的心誌並不在此,隻可惜我生在軒轅世家,必須扛起家族的責任。”軒轅劍一雙清澈的眸子內是苦澀的笑意,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揚起,有著一絲無奈。
莫寒靜靜地看著他,不知如何接話。其實他也同病相憐,父親的一句話就決定了他的出路,根本由不得他自己來抉擇。不過欣慰的是,他現在已經不再排斥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職務,倘若讓他現在離開公主殿下,他可能還會猶豫。
“你們很快也要去萬劍門了,你的主人不簡單,東方冥的眼光向來不錯,也頗受師傅的器重,或許她真的能成為師傅的關門弟子。不過如此一來,她就有可能成為我大哥最大的阻礙,我擔心……莫寒,能否勸阻你的主人,讓她遠離門主之爭?這樣對她、對我大哥,都是最好的。你知道我大哥的性情……”
莫寒心神一凜,沒有想到他存的是這樣的心思,公主的性情他最清楚不過,她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擺布之人,也沒有人可以動搖她的決心。想要讓她放棄門主之爭,除非她自己不願意,她的心誌不在於此。
“很為難麽?我也知道讓你這樣做很難,可是我又能怎麽做呢?”軒轅劍長長一歎,神色忽然一轉,厲目之中爆射出一道精光。即便是一閃而逝,莫寒還是清楚地捕捉到了,心驚膽戰。
“軒轅,你想殺了她?!”莫寒激動地彈跳而起,二話不說從腰間拔出了佩劍,劍尖指向謫美如仙的軒轅劍,道,“我絕不容許你殺害她!如果你想殺她,就先踏著我的屍體走出去!”
軒轅劍換了個慵懶的姿態倚靠在窗台處,斜睨著他,嘴角扯出一抹淺笑。他的指尖輕輕一彈,就逼迫得莫寒連人帶劍一起後退了數步。
“莫寒,你離開萬劍門後,武功長進實在是太慢了。”他搖搖頭,輕笑道,“倘若我想殺她,誰也攔不住我,更別說是你了。你放心,我是受人之托,前來護送她去萬劍門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她沒有到達萬劍門之前,我不會動她分毫,也決不允許其他任何人動她分毫。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哈哈哈……莫寒,很少能看見你如此失態的時候。聽說你的主人有斷袖之癖,莫不是你跟她也……”
麵對軒轅劍的嘲笑,莫寒整張臉陰冷無比,死死地瞪著他,直到他自動自覺地息了聲為止。
“好了,別生氣了!我認錯還不行嗎?”軒轅劍衝他眨眨眼,露出邪氣的笑容,重新變回了白日裏隨性放浪的劍公子,他搭上莫寒的肩頭,勸說道,“我們老朋友難得見麵,可別因為一點小事就鬧不和。來來來,喝點酒,長夜漫漫,打發一下時間。”
莫寒依舊冷寒著臉,不搭理他,直至對方軟硬兼施後,他才酷酷地回道:“今晚我們有任務,不宜喝酒。”
軒轅劍執著酒杯,略帶酸意道:“喲,你主人的話就是聖旨嗎?不就是一個墨竹高手?有我在呢,保準讓他有來無回!你呢,就安心陪我喝酒吧。”他強行將酒杯塞入莫寒的手中,可惜人家就是油鹽不進,他無奈地搖頭,拿他沒辦法。
說話間,陰森的黑色冷夜之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尖銳急促的哨音,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夜梟,冰冷到了令人戰栗的地步。
軒轅劍和莫寒兩人臉色皆是一變,知道哨音所代表的訊息——強敵來襲!而且並非一人!
“走,捉鬼去!”軒轅劍嘴角一扯,宛如一朵淨水白蓮飛身而出,話語之中帶著幾分興奮和愉悅。
衣袂翩飛,輕踏簷上青苔,軒轅劍碩長的身影眨眼間便撲到了散發著肅殺氣息的房間,這間房間正是姬傲羽休憩的所在,隻不過裏麵現在所躺的並非姬傲羽本人。
當兩人來至房間門前時,數十道黑影與裏麵的人鬥得正酣,黑衣人有部分已經躺在了地上,而對方隻區區一人,卻仍舊安然無恙,整個房間內彌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味。
莫寒正欲衝進房門,卻被軒轅劍伸手攔住:“相信她,她一個人對付得了。”嘴上這麽說著,其實軒轅劍的內心是極為震撼的,事情的發展並非他們事先預定的那樣,他沒預料到她竟然為了一個下屬,自己涉身冒險去誘敵。這樣的人,讓人可敬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