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夫人來不及喊住她,就已經見著她風馳電掣般消失在了遠處的天邊,不由地啞然。

好驚人的速度!

為之讚歎的同時,也不由地擔心起兒子來,這兒媳婦若是這麽能跑,那她兒子能追得上她嗎?

黑衣人首領眼見著自己的下屬全軍覆沒,趕緊逃離現場。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早已多了個尾巴,徑直朝著與人約定的地點而去。

姬萱一路跟他保持著距離,以免被他察覺,直至他停在了一間閑置的大宅,她也跟著隱身藏到了隱蔽處。

黑衣人進了一間守衛嚴密的房間,隱隱地,有對話聲從房中傳出。

“王爺,屬下已經探明,在慕輕鴻身邊一共有六名劍尊之境的高手貼身保護著,除去其中一名是劍尊巔峰的劍客外,其餘五名隻是初階的劍尊高手。”

“你帶去的人都沒了?”

“……是的,王爺!”

“很好!如此一來,慕輕鴻一定會放鬆警惕,今夜本王再帶上八名劍尊高手,先分散他身邊劍尊高手的注意力,然後你親自動手,殺了慕輕鴻!他手無縛雞之力,你這次應該不會再失手了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嗯,此次若是能除去慕輕鴻,不但可以防止他入贅燕國後對趙國不利,更可以將罪名嫁禍到魏國人的身上,一舉兩得。大王一直受著慕輕鴻的蠱惑,近幾年來休養生息,完全失去了爭霸天下的鬥誌。隻要慕輕鴻一死,本王就能說服大王出兵,征伐天下。我趙國能在七年前以一國之力打得秦燕兩國落花流水,如今國富民強,而秦國和燕國此刻又處於內亂中,正是一舉拿下兩國的好機會,怎麽能輕易放過?”

“王爺英明!小人誓死追隨王爺!”

藏身在一棵大樹上,姬萱嚼動著嘴裏的葉子,擰眉沉思,原來慕輕鴻如今的處境正陷入尷尬中,趙國有人容不得他,所以他才現身魏國,宣揚自己的政見吧。難道他是期望著魏王能接受他的政見,從而重用他?

他這跳槽的法子,未免太過冒險,要知道他的政見在這個時代可是容不得各國君王的,哪怕是她也不讚成他如此理想化的觀點。天下一日不統一,就不可能有一日的太平和安寧,非常時期,就得用非常的手段!

黑衣人從房間內出來,很快離開了宅子,她微微斂神,也跟了上去。

夜色迷蒙。

幾條身影快如閃電地飛進了驛館,在夜色的掩護下,輕踏竹葉,如青煙般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這是魏國專門為各國的使臣來訪所設下的驛館,今日就住著一位貴客。

驛館內不時有守衛來回巡邏,但這些守衛的武階較低,對於那些劍尊高手來說,等同虛設。

眼見著黑衣人陸續進了驛館,姬萱依舊是一身黑袍的長袍,也省去了換裝夜行的麻煩,自如地穿行在驛館後院的一片密林中。

“等等,好像有些不對勁,剛剛我們就是從這裏走過的,怎麽又回來了?”前方傳來了黑衣人的說話聲。

“是啊,莫非我們陷在了陣法中?我聽說慕輕鴻最為擅長的就是設陣,當年之所以能將秦燕兩國打得一敗塗地,就是因為他精妙的陣法布置。我們該不會是已經陷入他設下的陣法裏吧?”

姬萱靈動的眼眸掃視了下四周,勾唇一笑,的確是設了陣法!若是換作以前,她可能也跟他們一樣沒了注意,可是現在卻不同了,這兩年她花在研究陣法上的時間也不少,誰讓藏書閣裏收藏了那麽多有關於陣法的書籍呢?

她拾起一顆小石子,以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射了出去,這一下就攪亂了整個陣法的布局。

此時此刻,局麵越是混亂,她越是能從中獲利。

“看!前邊的路開了,這是怎麽回事?”

“好像有人在暗中幫我們,快走!盡快離開這片林子為妙。”

人影悉悉索索,很快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姬萱卻不急著跟上去,止步徘徊在陣中央,細細地研究著陣法的排布,不得不說慕輕鴻的這個陣法很精妙,她若不是站在陣外,所以才能輕易地判斷出陣法的規律,否則的話,她若是一個不慎也跟著陷入了陣中央,恐怕就沒那麽容易一下子判斷出來了。

驛館西側的廂房中,下人們一趟趟地來回往房間內遞送熱水,為貴客沐浴做準備。

隔著薄薄的紗窗了,兩條人影在窗前晃動,隱隱傳出了談話聲。

“師兄,你今日在論政台上為何宣揚的是師傅的政見,而不是你自己的?你不是一直都反對師傅非戰的論斷嗎?”

送水的下人們聽到談話聲,好奇地停了下來竊聽。

褐衣男子眉頭一皺,回頭朝著下人丟了一記冷眼,嗬斥道:“沒你們的事了,趕緊給我出去!”

下人們嚇了一跳,哪裏還敢多停留,連忙拎起水桶,慌張地退了出去。

“師弟,稍安勿躁,他們不過是下人罷了。”

慕輕鴻淺笑著,一番輕聲細語,舉手投足間,淡然閑適,好似無論什麽事都無法擾亂他的心神。

楚沂南帶著崇敬的目光看著他,依舊不解地問道:“師兄,你究竟是如何想的,為什麽你近來的舉動我越來越難理解了?”

慕輕鴻褪下了外衣,有條不紊地將它掛在了屏風後,伸手探著浴桶裏的水溫,悠悠說道:“沂南,當初你邁出師門後,為什麽沒有去投效任何一國的君主,一展所長,卻選擇留在我的身邊?”

“那是因為我欣賞師兄你的才華,相信跟著師兄就能實現自己的理想,終有一日看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的一幕。”楚沂南一本正經地望著他,眼底卻是滿滿的狂熱和崇慕,這世上除了師傅外,唯一能讓他折服的也就隻有他的師兄了。

憑著他的武功修為,無論投效哪一國的君主,他都能有很好的前途,可是他不稀罕這些,偏偏就選擇留在了師兄的身邊。因為師兄不會武功,需要人來保護,他願意放棄一切的榮華富貴和顯貴地位,甘願充當一名貼身護衛。

慕輕鴻溫和地看著他,又問道:“那你又如何篤定跟著我就一定能實在自己的理想呢?”

“因為我了解師兄,也極為讚同師兄的政見,倘若有哪一國的君主能完全信任師兄,無條件地接納師兄的政見。我相信這個國家就能迅速崛起於七國,從而稱霸中原,統一天下!”炙熱的火花在他眼底跳躍著,他相信師兄比相信他自己更勝一籌。

慕輕鴻垂眸,伸手繼續撥弄著水花,歎息道:“人與人之間,最難得的就是無條件的信任,倘若無法做到這一點,一切皆是枉然!”

“我在趙國七年,雖是得到了趙王的賞識,可惜趙王此人剛愎自用,性情反複,而且常常聽信小人之言,對我時有猜測。這些年若非聶大將軍極力地維護我,我早就不容於趙國朝堂,畢竟……我不過是個外人,永遠無法被趙國人徹底接納。”

“所以……你現在想另覓新君來輔佐?”楚沂南眼睛一亮,若有所悟,“你來魏國,難道是想投效魏王?”

慕輕鴻輕笑著搖頭:“當然不是!魏王為人固執,又好麵子,這樣的君主難成大器。我來這裏,是在等一個人……她是我唯一看中的人選,隻是……我還不能斷定她是否值得我全心全意地去輔佐……”

“等一個人?誰?可是你今日闡述的是師傅所持的政見,而不是你自己的,她能欣賞你嗎?萬一弄巧成拙怎麽辦?”

慕輕鴻自信地搖搖頭,道:“她是個聰明人,對自己有威脅之人,她絕不會視而不見……”

楚沂南心裏一驚:“你是說,她有可能會除掉你?哼,有我楚沂南在,我看她如何殺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