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七餘光瞄了過來,看到姬萱他們也正看著他,他摸了摸一頭長短不齊的頭發,憨笑道:“讓幾位見笑了!在下燕十七,是這裏樓主的兒子,你們若是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逆光處,他的笑容特別得明媚,兩排牙齒潔白無暇,露出了三分之一,讓人感覺出他的純真與爽朗。

他的話音剛落,一旁的守衛就著急地叫了起來:“少爺,你怎麽能隨便跟外人透露自己的身份呢?”

又是吃了一記爆栗,燕十七一副你是白癡的神態,他都口口聲聲稱他為少爺了,人家哪裏還能猜不出他的真實身份?

“他們又不是外人,是我剛剛認識的朋友。”

“什麽朋友啊?你知道人家姓甚名誰,是什麽出身嗎?”守衛繼續揉著腦袋嘀咕抱怨,他們家的少爺就是太過單純,永遠不讓人省心。

“呃……”燕十七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看向姬萱,眨眨眼,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在詢問著他心裏的想法。

姬萱抿嘴輕笑了聲,整肅神情,故作冷酷道:“不是說燕子樓最擅長的就是搜集信息嗎?我是什麽人,相信你們一查便知。不如這樣吧,我在這裏等上一盞茶的時間,若是你們查到了我的真實身份,我今天就光顧你們燕子樓,如若不然,往後我都不會進燕子樓一步。”

“啊?你還不快去查?”燕十七露出驚愕的表情,隨即催促著守衛去查信息,他對於自家的信息網還是很有把握的,能不能找到隻是時間的問題,這個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不必查了,姬萱殿下和萬劍門的劍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夫人聽聞二位貴客臨門,特遣燕鑫前來相邀,請二位到樓上一敘。”從樓裏麵走出一名中年男子,態度拘謹,一絲不苟,對待姬萱等人,他的目光都是疏離的淡淡的,唯有看向燕十七時才流露出自然的柔光。聽著他的稱謂,應當是樓裏管事之類的人。

燕子樓不愧是燕子樓,這麽快就有人將他們一行的身份查了個徹底,被人一眼看得透透的,這感覺怪怪的。倘若可以,她以後一定少來燕子樓,不過這次,她是真的有事想要來買消息,不得不入。

“原來你叫姬萱?”燕十七隻對姬萱頗感興趣,對於軒轅劍這個名氣明顯比姬萱大得多的萬劍門劍公子,卻是連一個正眼也沒給,這讓軒轅劍很是氣餒。自從遇上她後,軒轅劍就覺得自己的人氣越來越經不起考驗了。

跟隨著燕鑫進樓,然後步上一層層的階梯,來到第三層的樓閣。那是一間會客的雅室,燕鑫率先進入房間稟報後,姬萱幾人就跟了進去。

“表哥,你回來了。”姬萱剛一進門,就被一女子撲了個滿懷,這是什麽狀況?她低頭看去,那是一名身材嬌小的女子,隨著她的靠近,一股好聞的胭脂香味飄入鼻中。姬萱平常都不喜歡聞胭脂的香味,總覺得刺鼻,可是這名女子身上的胭脂不同,帶著鮮花的芬芳,淡淡的,香香的。

再細看她的容顏,她恍然,這大概就是守衛所形容的夫人帶回來的美若天仙、氣質高雅的美人兒了。的確不錯,她名副其實,就連姬萱看著也很喜歡。

“靈兒,你弄錯了,那不是你的表哥!”前邊傳來女子無奈的斥責,還伴隨著幾個隱忍的笑聲,這一看房間裏的人還真不少。

懷裏的女子倏地抬頭,一張俏臉浮起紅霞,怔怔地望著姬萱,像是在用眼睛在控訴。什麽嘛,是她自己突然撲過來的,被占便宜的人是她好嗎?姬萱挑了挑眉梢,頗有些無辜。

姬萱腳下往側邊挪了兩步,露出一直躲在她後麵的燕十七,用眼睛瞄了瞄,提示道:“喏,他才是你的表哥。”

慕靈兒一雙靈動的眸子往燕十七方向看去,抿著小嘴,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失望,也沒吭聲,繼續往姬萱這邊瞧來:“那你是誰啊?”

姬萱手指了指自己,回道:“我嗎?我叫姬萱。”

慕靈兒聞言,小嘴誇張地變成了喔型,一臉的驚愕之色:“你、你就是傳聞有斷袖之癖,暗戀趙太子的燕太子姬萱?”

姬萱一頭黑線,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想不到她姬萱的大名如此如雷貫耳。

“靈兒,不得無禮!”一陣香風襲麵而來,姬萱抬頭,看到了從座位上徐徐蹣跚而來的婦人,不由地眼前一亮。這婦人的雍容高貴之姿堪與白綺雪、花語夫人相媲美,隻不過她的著裝更為樸素低調些,眉宇之間也多了幾分英氣,從她走路的架勢看得出她定是會武的,行事也頗為豪氣。

“姬萱殿下,劍公子,怠慢二位了。婦人乃是燕子樓的樓主夫人,閨名慕婉容,聽聞你們與小兒一道來燕子樓,所以特意相邀前來。”

慕婉容直接點明了緣由,她的坦率搏得了姬萱的好感,她是樓主夫人,身份尊貴,她邀請他們前來並非因為他們的身份關係,而是因為他們和她的兒子走在一起。她是出於關心兒子的立場才相邀會見,幾句話既點明了用意,也尊顯了她的身份和她待人處事的原則。

“見過夫人。”姬萱和軒轅劍兩人齊齊回了禮。

慕婉容微笑著頷了頷首,隨即轉頭盯向自己的兒子,臉色一沉,訓斥道:“十七,你又去哪裏瞎逛了?娘給你布置完的佛經抄完了沒有?”

嘴裏雖這麽嚴厲地罵著,可手上還是拉過了兒子,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燕十七,自然地流露出一個母親該有的神態,對自己的兒子寶貝得不得了,生怕他一出門就受傷。

燕十七條件反射地往姬萱身後一躲,隻探出一隻腦袋來,笑嘻嘻地說道:“娘,孩兒回去就抄。現在孩兒帶了朋友來,您就給孩兒點麵子,讓孩兒好好招待他們一番再說好嗎?”

慕婉容上前一步,從姬萱身後將他揪了出來,絮叨道:“你也知道要麵子?那還在外麵到處惹禍?這才幾天的功夫,有多少家店鋪的掌櫃來樓裏投訴來了,你知道嗎?真不知你腦子怎麽想的,竟想些歪主意!”

耳朵被揪在了母親的手裏,燕十七疼得哇哇直叫:“還不是爹要考驗我,我怕自己過不了關,所以才去外麵實踐的。”

一轉眼看著姬萱等人還在看著,燕十七更覺得尷尬了,通紅著臉,朝著她方向憨笑:“家醜不可外揚,家醜不可外揚,嘿嘿……”

“臭小子!既然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就該給我安份些!”慕婉容也覺著在外人麵前該給兒子留點麵子,於是放開兒子,輕咳了聲,轉移話題道,“不知兩位此次前來是為何事?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二位?”

“夫人倘若肯幫忙,那再好不過,我這裏的確有件事想讓燕子樓幫我差個清楚。”姬萱直接點明了來意。

美眸轉動,慕婉容朝著一旁的燕鑫揮了揮手,道:“既然是燕子樓的事,那就問鑫管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方便摻和。”

她說著就起身準備離開,臨行前,她又添了句:“二位是十七的朋友,那就給他們打個九折。”

難怪人家說燕子樓的樓主是守財奴,他的夫人顯然也繼承了他的優良傳統,這事關銀子的問題,是從不相讓的。

“什麽九折?他們是我的朋友,朋友問事,哪裏還需要花銀子?”

燕十七果然不像是這家人的產物,那一臉的敗家相,也難怪燕擎天不敢讓他插手燕子樓的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慕婉容捂上嘴,直接打包拖走。

“那就給個八折吧!”

慕婉容柔柔的話語從門外飄了進來,夾雜著燕十七掙紮的聲音,燕鑫見怪不怪地朝著門外作了一揖:“是,夫人。”